白芷是個很直覺很敏銳的女孩,她能夠深刻地感覺到,從申師兄踏出梨園京劇社的那一步起,自己和申師兄的情侶關系就有些黯淡了,沒錯,就是黯淡。
只不過兩人都選擇了靜默處理。
白芷仰望著床板,好像那里就是她的夢想,就像是能夠觸手可及的夢想。
嘀!
杜香的手機上面突然間收到了一條微信,看到發(fā)件人是申師兄,杜香心里面一喜,然后開了。上面只留有寥寥幾個字,但是杜香還是感覺到了意外,甚至在這意外之余,還有一絲絲的欣喜。
“明天早上九點半,學院門口附近,我等你?!?/p>
杜香的心里略微地有些激動,然后直接回道:“好的,不見不散!”
悄悄地發(fā)送了消息,杜香有些做賊心虛,“白芷,你明天上午做什么?”
白芷平靜地說道:“練功?!?/p>
“哦!那就早點兒睡吧!”杜香懸著的那顆心放了下來,她心里還是有些忌憚自己的這個閨蜜的。畢竟申師兄可是自己好閨蜜的男朋友,雖然她也一直都在暗地里喜歡著。
今夜,注定了無人入眠。
白芷因為愛情和事業(yè)的抉擇而犯難,杜香因為在友情和愛情之間的躊躇,而杜仲則是因為愛情和親情之間的糾結,而在這座城市的另一端,申姜在嘈雜的酒吧里面,給杜香發(fā)出了一條短信之后,然后立刻端起酒杯,和一些剛剛結識的朋友開懷暢飲,觥籌交錯。
今夜,真的是無人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白芷去練功了,而杜香則是早早地起來,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后,然后就朝著和申師兄約定好的地方走了過去。
此時在劇社門口附近的早點攤前,申姜直接打了一個哈欠,然后又忍不住地吸了吸鼻子,他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昨天晚上又和朋友們喝到了很晚才離開酒吧,而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黑眼圈又重了一些,他身上有隱隱地酒味傳出,就連旁邊早點攤的大娘都已經(jīng)聞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申姜的電話則是突然間直接響了起來。
“小申啊,你現(xiàn)在這個情況有些困難啊,你想要申請米國綠卡,就只能是走留學了,其他的途徑你的條件又不夠。而且還有一件事,上次你的那五萬塊錢錢是那些中介機構的手續(xù)費,你的錢還沒交齊啊!”電話里面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個男人是杜仲在酒吧里面認識的一個靠譜的朋友,是搞留美簽證的,而申姜想要到國外去學習表演藝術。
申姜之前把自己所有的積蓄全部都投了進去,然后又從白芷那里借了五萬,說是要做生意賺大錢,其實申姜是想要到國外去進修表演,他長得帥,到國外讀上兩年書,然后再回國的話那就是身價暴漲了,只不過現(xiàn)在聽說出國留學的錢不夠,申姜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因為申姜也已經(jīng)是山窮水盡了。
“二哥,這已經(jīng)是我全部的積蓄了啊!”申姜有些為難地說道。
電話那頭微微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不是二哥為難你,你想要留學米國,就必須要交一筆1萬美元的律師費,以方便于你和移民局之間的溝通,換算下來,大概也就是七、八萬左右。當然了,多換點兒美元還是好的,畢竟這也是為了方便你日后在米國學習的基本生活保障?!?/p>
申姜皺了皺眉頭,出國,一直都是他的夢想。
而且申姜也就出國進修之方面的事宜通過其他的渠道進行過咨詢,這些費用都是必須的,那個叫二哥的家伙并沒有獅子大開口。
“二哥,我現(xiàn)在手頭上沒錢了??!你這一下子哪里讓我去找這么多錢???要不你把錢退給我吧,我不出國了!”申姜有些為難地說道。
“小申,不能這么玩?。∧愕腻X我都已經(jīng)交過去了,你現(xiàn)在說退錢,怎么還能退得回來,申姜,你再想辦法湊一湊,七八萬而已,想想你出國之后,這些錢只不過是一些小錢而已,但是對你來說,能不能出國留學才是大事??!”
“我也想出國啊,二哥,要不您借我一點兒,我到了那邊賺到錢了立刻還你。”申姜被逼得有些走投無路了。
電話里面的那個聲音說道:“小申啊,公對公,私對私,公私要分明啊,我已經(jīng)幫了你不少了,所有出國的中介費用是能省則省、能免則免,作為朋友,已經(jīng)算是仁致義盡了,咱們是哥們兒,你也不能讓哥們難做啊,你說是不是?你要不再想想辦法?畢竟這一次可真的是機會難得??!”
不由分說,對面則是直接掛掉了電話,申姜則是直接傻眼了。他感覺自己最近在走背運,先是被劇社給開除了,想要出國進修卻是為錢犯了難,自己所面臨的困境直接把自己堵在了一條死胡同里面,想出都出不去。
申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酸澀的笑容,真是有夠諷刺的啊,會不會現(xiàn)在自己喝碗涼水也會塞牙???
“申師兄!”
這個時候,杜香看到了申姜,然后直接朝著他走了過來,坐在了申姜的面前。
“杜香,你來了,快坐。老板,加兩根油條,一碗豆腐腦!”申姜笑著說道。
杜香看著師兄那一臉的頹然樣,她的鼻頭則是忍不住地有些發(fā)酸。很快地,兩根剛煮出來的油條和一碗熱氣騰騰的豆腐腦被端了上來,杜香更是和申姜一起吃起了這碗豆腐腦兒,這還是杜香第一次和申師兄面對面的吃飯。
杜香覺得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要美味。
杜香一邊吃,一邊則是假裝有意無意地盯著申師兄看個不停。要是在之前,杜香的目光絕對不會這么放肆,畢竟申師兄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白芷的男朋友,正是因為對這層身份的忌憚,白芷才會忍著自己不去喜歡申師兄。
但是,申姜師兄是她從踏進大學校園的那一刻起一直暗戀的對象,有些東西想要堵是堵不住的。
申姜抬頭看到了杜香的時候,杜香卻是趕緊低下了頭,雙頰上已經(jīng)爬上了羞紅。
“申師兄,你最近過得還好吧?”杜香問道。
申姜點點頭,緩緩地說道:“還可以吧,就是從劇社出來之后,一下子沒了方向,之前覺得自己可以唱一輩子的戲?,F(xiàn)在我還算可以,找了個房子先租住了下來,沒事就到我一朋友的酒吧當個駐唱歌手。”
杜香點點頭,“申師兄,如果你要是有什么困難你可以和我說。”
申姜猶豫了一下,然后直接說道:“說沒有困難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經(jīng)做了決定了,我準備過段時間到國外進修一下,想學學表演,然后轉行當演員,只不過在錢方面有些拮據(jù),現(xiàn)在還差個七八萬?!?/p>
杜香聽完,立刻就從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張卡,然后遞到了申姜面前,“這里面是我這幾年攢的錢,不多,有十萬塊錢,你可以先拿去應急?!?/p>
申姜本想著要拒絕的,但是稍微地遲疑了一下,申姜則是直接接了過來,然后對著杜香說道:“你放心,等我到了米國那邊,我會盡快把錢還給你的?!?/p>
杜香笑著說道:“不急?!?/p>
“那個,杜香,小白最近過得還好嗎?她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申姜突然間問道。
杜香的心里面就好像是多了一道裂痕,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里面有些苦澀,恐怕這才是申師兄把自己單獨叫出來的真實用意吧?或許在申師兄的眼里面,自己永遠都成了崔鶯鶯,永遠都只是那個牽紅線的小紅娘吧?
杜香心里有些苦悶,但她還是把自己心里面的失落稍微地掩飾了過去,“怎么可能,她挺好的。”
“那就好。那天我的態(tài)度有些差,我知道唱戲一直都是她最喜歡的事業(yè),我是真的喜歡她,那個時候不應該逼她的?!鄙杲哪樕下冻隽寺詭е唤z歉意的笑容。“杜香,麻煩你到時候幫我說兩句好話,畢竟,你是她最好的閨蜜?!?/p>
“好呀!不過申師兄,你準備怎么謝我??!”杜香忍著自己心里面的痛,然后故作輕松地說道。
申姜笑著說道:“到時候到了米國送你一個名牌包包?!?/p>
“好,那就多謝申師兄了!”杜香的笑容很苦,原本覺得很香的油條加豆腐腦兒,也失去了所有的味道。
吃完了早餐,申姜對杜香說道:“我有事,就先去忙了,杜香,謝謝你!記得白芷要是遇到什么事了,一定要打電話給我,錢我已經(jīng)付過了。”
杜香點點頭。
杜香臉上帶著笑容,但是心里面卻是有些委屈地想要哭。這個時候,杜香的心里面則是有些羨慕自己的那個好閨蜜了。
杜香回到宿舍,不知道為什么,見之前杜香心里面還有一絲絲的渴望,但是見了之后,杜香的心里面卻滿是絕望,一股莫名的委屈從心底漸漸地爬了出來,平日里面堅強的她則是直接倒在了床鋪上,然后有些委屈的淚水直接涌出來了。
良久,杜香才抑制住了自己的悲傷。
爬起來,杜香補了些妝,將自己的那絲淚眼全部都抹去了,正要準備出門的她,卻是看到了放在白芷那里的那個琴盒,她越瞅越覺得這個琴盒很是眼熟。
咦?
這不是老哥的琴盒嗎?
怎么會出現(xiàn)在白芷這里呢?
杜香很是好奇,然后直接打開了琴盒,那兩個繡得很精致的荷包,然后還有辛夷那女人的照片,杜香很快地就判斷出了,這琴就是自己老哥的無疑!
好像老哥今天晚上要演出的吧?
杜香心里想著,然后直接抱起琴就走出了宿舍,得把琴還給老哥?。?/p>
此時的杜仲一個人呆在屋里,擺弄著爺爺?shù)哪前岩呀?jīng)斷掉的琴,自己一個人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來,他想起了樓下小公園里面天天拉琴的老大爺,想要修好琴,看來自己還得去找琉璃廠的那位老師傅。
而就在這個時候,杜香則是喜滋滋地推開了房門,然后探著腦袋對著杜仲說道:“老哥,我準備給你一個驚喜。”
“你怎么回來了?”杜仲問道。
杜香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伸出手,然后對著杜仲說道:“不過,哥,你答應我的票呢,我今天晚上可是已經(jīng)約好了曲媽和我的好閨蜜一起去看你的演出呢,你不會忘了吧?”
“怎么可能?”杜仲則是回到自己房間,找到三張票,對著自己的妹妹說道:“三張票,收好了,這票價可不便宜的呢。”
“謝了,老哥!”說著,杜香就要準備往出跑,而跑到一半的時候,她才記起了自己回來是要給老哥送琴的。
杜香直接指了指放在客廳茶幾上的那個琴盒,對著杜仲說道:“老哥,今天晚上就要演出了,你不趕緊練練琴嗎?”
杜仲順著妹妹手指的方向,在茶幾上擺放著一個黑色的琴盒,那琴盒對于杜仲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赫然就是就是自己之前在飛機場落下的那個,也是自己珍愛多年的小提琴,杜仲趕緊走過去,然后找開了琴盒,那把熟悉的琴就靜靜地躺在那里。
杜仲有些興奮地說道:“老妹,可以啊,你在哪里找到的?”
“呵呵,這可不能告訴你,對了,老哥,我就先回去了,祝你今天晚上的演出順利!”說完,杜香則是直接離開了。
而此時的杜仲早就已經(jīng)陷入了失而復得的開心之中,從琴盒中拿出了那把琴,然后架在左肩上面,開始試起了音。
悠揚的琴聲在杜仲的五指撥弄間緩緩地流淌了出來。
幾天沒練,杜仲肯定是有些生疏的,但是拉了兩遍之后,記憶和手感則是漸漸地找了回來,杜仲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將琴放回到琴盒之中,杜仲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琴盒里面東西并不少,反而還多出了一個荷包,而杜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這個荷包是爺爺在自己出國前送給自己的,自己一直都將這荷包放在自己的琴盒里面,而今天突然間由一個變成兩個了,杜仲拿起兩個荷包,神情有些犯難。
怎么回事?
難不成荷包還會繁殖嗎?
兩個荷包看起來像是一對,那精致到絕倫的繡功,而且不屬于自己的那一個上面還有淡淡的香味兒,杜仲更加地疑惑了,這荷包是從哪里來的?
杜仲將荷包再一次地放好。
在梨園京劇社,剛練功回來的白芷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宿舍里面好像少了一些什么東西,突然間,她記起了,那是自己那天錯拿回來的琴盒,只不過此時放琴盒的地方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了。
白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是誰跟自己搞的惡作劇嗎?再看自己的宿舍,并沒有遭賊的跡象??!
白芷給杜香打了一個電話,有些狐疑地對著杜香說道:“香兒,宿舍里好像進賊了啊,我的琴不見了。”
杜香此時正在回劇社的路上,聽到這里,則是笑著說道:“進什么賊啊,琴盒我拿走了,那是我哥的琴盒,怎么會在你那里?”
“你哥的琴盒?”白芷有些迷糊了。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那琴盒里面貼著的可是一個女孩的照片,如果要是按照常理和邏輯來說,這個琴盒的主人應該是個女孩子,杜香說這琴是他哥的,白芷越想越想不明白了。
杜香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沒錯,是啊,就是我哥的琴盒了,我還騎驢找驢呢,沒想到居然在你那里,鐵瓷,這琴盒你是從哪里找到的,我可得替我哥好好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哥今天晚上的演出可就要砸了!”
白芷還是有些暈,還是有些不明白杜香的意思。
“打住,那琴盒里面可是有一張女孩的照片,杜香,別鬧了,那琴盒里面可是貼著一張女孩的照片呢啊,估計是你弄錯了,怎么可能是你哥的呢,快把琴盒給我還回來,我還得把琴還給失主呢!”白芷一本正經(jīng)地固執(zhí)地說道。
杜香則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說那個照片啊,那是我哥的女朋友,辛夷?!?/p>
白芷瞬間就愣在了當場。
杜香更是直接興奮地說道:“我從我哥那里換回來了三張票,今天晚上叫上我曲媽你師傅,咱們?nèi)私裉煲餐嬉话迅哐诺娜ィ艺埬銈兟牻豁憳??!?/p>
杜香興奮地說道。
白芷應該很激動的聲音并沒有從手里面?zhèn)鞒鰜?,杜香坐在出租車里面,笑著說道:“是不是已經(jīng)被嚇傻了?。康戎乙粫哼^去給你送票啊,哦,對了,你師傅我曲媽那里的票,你去送,她那里我是不敢再去了,那可是我老媽的危險雷區(qū)??!”
白芷略微有些不開心地說道:“真的是你哥的琴?”
杜香認真地說道:“當然了,如假包換,那琴真的是我哥的?!?/p>
白芷突然間想到了什么,如果要是這么說的話,那么那天自己回來在機場遇到的那個家伙,也就是自己好閨蜜的親哥哥?
這事情,真的有這么巧嗎?也太不可思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