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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空定刀法
作者:龍人   |  字?jǐn)?shù):12401  |  更新時間:2005-02-26 04:38:02  |  分類:

武俠小說

第二十章 空定刀法

歐陽之乎的心中一片哀傷。他抱著紅兒緩緩起身,將她輕輕地放在馬車后面,拂了拂紅兒的有些凌亂的發(fā)絲,然后轉(zhuǎn)身,站定。

他的神情有些木然,長刀已出鞘,他用雙尖刃之刀緩緩地劃了一個圈,然后沉聲道:“你們,全部得死?。?!”

他的語氣極為凝重,讓人無法懷疑他能說到做到。

一百多個身著金黃色勁衣之人的圈子越圍越小,當(dāng)圍成一個三丈左右的圈子時,他們齊齊站住了。

然后,從那群人中走出三個人來,柳兒一看,正是豐酒、豐醉、豐傲雪!

豐傲雪冷冷一笑,道:“我早已說過,沒有人能對我那般無禮?,F(xiàn)在,你們便要為你們的魯莽付出代價?!?/p>

歐陽之乎冷聲道:“到現(xiàn)在了,你還演什么戲?即使我到另外的酒樓去,那兒的伙計照樣會說問天教教主的女兒已先訂下了一個桌席!”

豐傲雪笑了,她的笑容其實也挺好看的,只是冷了些,笑罷,她道:“聰明,很聰明,若是我以全力與那個野丫頭相搏,她恐怕早已倒下十次了??上а?,你這樣的聰明來得太遲了。”

歐陽之乎緩緩地道:“不遲?,F(xiàn)在,我若將刀扎入你的心臟時,我絕不會有任何不忍之感了。”

豐傲雪道:“如此說來,本來是會有不忍之感的?”

歐陽之乎點了點頭。

豐傲雪道:“因為我的美麗?”

歐陽之乎搖頭道:“不,你不美麗,你只是漂亮而已。有時候,我們也可以說一匹母馬長得很漂亮?!?/p>

豐傲雪臉色變了變,卻仍笑道:“沒有人能激怒我的,你不是想讓我一怒之下?lián)屜葘δ愠鍪置??不!不可能的,我手下有上百號人,我為何不先讓他們上?我就不信你能在殺了一百個人后,還是手不顫,眼不紅!”

似乎,在她的眼中,她手下的一百多號人,只是用來以性命換取歐陽之乎的不安的。

歐陽之乎閉上了嘴,他要用刀說話了。

一股無形的殺氣從他身上彌漫開來,滲透在每一寸空氣中,讓人難于呼吸視聽。

豐傲雪毫無表情地道:“全上!”

一百多號人便齊齊拔出刀劍,向歐陽之乎這邊疾撲而來。

歐陽之乎的刀斜斜而立,刀身并無光澤,便如一個內(nèi)斂沉默的人。

十幾柄刀、劍、槍、戈同時向歐陽之乎身上招呼而來。

他們的武功都是平平之輩,但無論如何,十幾個人同時向一個人進攻,那聲勢也著實駭人凌厲。

歐陽之乎的刀光已閃起!他的身形也飄起。

在漫天飛舞交織的各種兵刃聯(lián)成的光網(wǎng)中,歐陽之乎的刀在穿梭、飄飛!

沒有一聲金鐵交擊之聲!歐陽之乎的刀便那么如鬼魅般地從幾乎密不透風(fēng)的兵器之網(wǎng)中突穎而出,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切入對方的喉間、腹下、胸腔……

他的每一刀都是致命的,所以當(dāng)十幾個人全部都倒下時,竟沒有聽到一聲慘呼!

慘叫聲全部被這把刀封住了!

豐傲雪的臉色變了,她知道這十幾個定是會死的,但她沒有想到會死得如此干脆利落,似乎十幾個人只是一個勁地向歐陽之乎的刀上撞去。即使是撞,也會有個偏差,可歐陽之乎竟無一失誤!

眾人已不由后退了數(shù)步。

他們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如此干脆利落的死法,仍讓他們有些心寒。甚至,他們覺得這已不是在搏斗,而是由歐陽之乎在演示殺人的刀法。

那個喉頭中了一刀的人只有一道紅印在脖子上,但他的喉骨已被完全切斷了……

俯身倒地的那個瘦弱漢子只是肋下有一條刀傷,但他也死了,因為刀從他的肋下穿入后,已斜斜向上,將他的心臟攪了個粉碎!

還有一個人已變成二半。歐陽之乎的刀竟在電光石火之間以他的刀一切而下,從正中將他整個身子切作兩半!

更多的人,只是額頭上有二點紅,一上一下。那是雙刃刀留下的,這是二點要命的紅色。

豐傲雪本是粉紅色的臉,已有些蒼白,她“咯咯”一笑,道:“好!好!我已很久沒見過如此優(yōu)美灑脫的殺人方法了?!?/p>

歐陽之乎緩緩地道:“我還為你留下了一種更優(yōu)美灑脫的殺人方法?!?/p>

豐傲雪竟不慎怒,她只是偏著頭,問道:“能告訴我這是什么刀法嗎?”

歐陽之乎笑了,笑得讓人心寒,他道:“本來我從不告訴別人的,但既然你已是一個將死之人,我告訴你也無妨。我這種刀法便叫‘空定刀’,是從‘易佛心經(jīng)’中學(xué)來的,現(xiàn)在,‘易佛心經(jīng)’便在我身上!”

言罷,他緩緩地從他的懷中掏出那本“易佛心經(jīng)”。

柳兒心中一動,明白了歐陽之乎的用意,他是怕豐傲雪那幫人分作兩路,一路殺向歐陽之乎,一路圍攻自己,才如此以“易佛心經(jīng)”相引誘!

但如此一來,他便更是眾矢之的了。

豐傲雪也愣住了,她靜靜地看著歐陽之乎,半晌方道:“你不知‘楚人無罪,懷璧自罪’之說么?”

歐陽之乎道:“我無需擔(dān)憂,因為我早已說過,你們這些人,全部得死!”

豐傲雪仰天長笑,笑罷,方道:“好狂妄!”

她的手一揚,又有十?dāng)?shù)個人向歐陽之乎疾撲而上!這一次十幾個人的武功,已比前邊十幾個人的武功略略高明些。

刀光再起!

轉(zhuǎn)瞬間,又有十幾個人倒下,但這一次,已可聽到三聲兵器交擊之聲,和一聲慘叫聲,在倒下之后,還有一個人掙扎了半天,才抽搐而死。

歐陽之乎的刀竟開始有了一些幽暗的光澤!但他自己卻并沒發(fā)覺,鮮血已將刀身涂滿了紅色,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豐傲雪頷首道:“我要看你能‘空定’到何時!”

又有數(shù)十個人向歐陽之乎襲來,武功又是比前一批人略略高一些。

如此一來,歐陽之乎便無法再如初始那般得心應(yīng)手,游離有余了。他的真力不斷地消耗著,而對方的武功卻在不斷地增高,此長彼消,無怪乎歐陽之乎應(yīng)付得越來越吃力了。

這一次,已是一陣兵刃交接之聲后,十幾個人才躺于地上,傷口不再那么致命了,好幾個人是缺胳膊少腿,在地上翻滾慘叫不已。

豐傲雪的臉上開始有了得意的笑容。

待到歐陽之乎將第四批人砍翻在地時,他的額頭上已有汗珠滲出,呼吸也有些急捉了。

此時,他已感到手中的刀竟有了一種溫?zé)嶂?,每一次劃過對方的肌膚時,他都能隱約聽到“咝咝”之聲,似乎是長刀在飲血。

但場上情形已不容他去顧及他的刀了,第五批人又向他洶涌而來!

這一次,斗了有半刻鐘,他才將對手全部殺死,而他的肩上,也已中了一劍,幸好只是劃出一道半尺長的血槽,未傷及要害。

豐傲雪的笑意更濃了,她相信剩下的十六個人能夠讓歐陽之乎精力消耗貽盡,那時,她再出手,歐陽之乎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歐陽之乎覺得氣息有些浮虛,口更是干燥得很,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卻感到有一股咸咸的味道,他知道那是對方的血濺在了他的身上。

柳兒覺得自己已不會思考了,她只知緊緊地抱著紅兒的尸體,靜靜地注視著歐陽之乎。盡管,到目前為止,她看到歐陽之乎只受了一處輕傷,但她已感覺到了局勢之危險。可她,又能幫歐陽之乎什么忙呢?

若是她現(xiàn)在上前,豐傲雪完全可以分出人手來對付她,而柳兒已看出在剩下的十六個人中任意找出二個聯(lián)手對付自己,自己便無法取勝了,如此一來,歐陽之乎不是還得因她而分心么?

柳兒覺得自己的手心已是一片冰涼。

豐傲雪看著歐陽之乎,冷冷地道:“你已沒有贏的機會了,盡管這樣做很不公平,但我一向是只求勝利,不計其他的。許多人不了解我,以為我只是一個刁蠻任性的野丫頭,他們?nèi)e了!我要殺的人,從來沒有逃脫的?!?/p>

歐陽之乎沉默著。

豐傲雪道:“我知道你是在調(diào)運氣息,但已經(jīng)太遲了!”

言罷,她剩下的十六個屬下已如旋風(fēng)般向歐陽之乎撲來,每一個人的招式都是兇悍霸道之極!

歐陽之乎開始一步一步地游走,然后,刀光一閃,已有一個人倒下!

剩下的人毫不畏懼,從不同方向掩殺過來。歐陽之乎仍是以奇異的身勢游走,在游走中,他又砍翻了三個人。

但剩下的十二個人終于將他圍住,他已再無游走之空間了。

歐陽之乎倏然厲嘯一聲,長刀揮舞如虹,藍(lán)芒迸射中,精光交輝顫動,氣流急劇地洶涌鼓蕩,他的身軀詭異地穿掠挪騰,轉(zhuǎn)瞬間,已擋開二劍、三刀、一鞭、四槍。

同時,他的身形再次閃動,在瞬間做著神鬼莫測的奇襲,在電光石火般的交掠互擊中,有著千變?nèi)f化的殺著。

但這十二人的武功著實不弱,歐陽之乎一時竟未傷著任何人。相反,他已覺得真氣提起時,已有不暢之感。

也許,他從“易佛心經(jīng)”中悟出的刀法在方才的激戰(zhàn)中已使用了數(shù)次,早已被對方看得熟了,所以歐陽之乎無法得手。

忽然他心頭有一念頭急閃,一招“水漲船高”已疾然使出,正是神水真君所傳武學(xué)。

但見歐陽之乎的身形急速盤旋而上,手中長刀上下翻掠,縱橫如電,閃閃寒光夾到十幾件兵器中吞吐如蛇。

歐陽之乎連人帶刀便如此這般急速盤旋飄升,他的長刀格開了一件又一件的兵器。

待他身形掠至二丈高空時,十二個問天教人的兵器已在他身下交織如網(wǎng),便那么等待著歐陽之乎落下。

歐陽之乎在空中擰腰挫肩,團身,人便又倒掠而下,長刀在前,在懾人魂魄的勁風(fēng)中,一道寒光如經(jīng)天長虹般飚然暴漲,以無比的威勢向那張刀劍之網(wǎng)凌空射來。

這是圣火天尊所傳之一招“火中取粟”,自上而下時威力最大,其招法之精巧凌厲迅疾,端的是如在烈焰中拾取粟子那般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同時,歐陽之乎的左掌已運起全身的勁力,向下?lián)糁挥浥炫葲坝恐鏆猓绾[山崩般鼓蕩著直貫而下,又似江河倒涌般氣勢磅礴。

這股真力,幾乎凝集了他的每一處筋骨,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內(nèi)的力量。

歐陽之乎的刀已攪入十二把兵器織成的劍刀之網(wǎng)中!

一陣金鐵交鳴聲之后,已有三把刀,一把劍被攪飛!

但歐陽之乎卻未能沖破所有的兵器封鎖!他的長刀在地上一點,刀身幾乎已彎成一張月牙,竟仍未折斷!

歐陽之乎便借著這一點之力,身子再次騰空而起,身軀如車輪般旋轉(zhuǎn)起來,左臂在急旋中劃著奇妙而怪異的弧度,在令人目不及眨之瞬息間,幾乎不分先后地劈出十四掌!

連綿不絕的掌勢劈飛了一桿槍、一柄戈。歐陽之乎又冒險用左腿踢飛一把劍!

歐陽之乎的身形在做這一連串動作的同時,仍是毫不停歇地向上急掠,終于又升起數(shù)丈高空。

此時,他揮出的那股掌力被問天教的人閃過之后,在地上一彈,竟又向四周席卷而去!

問天教的人又何嘗見過“神水功”這樣奇異的內(nèi)功?一個失神,已有七人被那股奇異的掌風(fēng)卷得下盤踉蹌不穩(wěn),有一個身軀甚至被拋飛而起!

歐陽之乎再次凌空長泄而下!

而這一次,問天教的人在下邊織成的刀劍之網(wǎng)威力已大減,因為不但已有數(shù)人的兵器脫手而飛,還有數(shù)人的身形尚未穩(wěn)?。?/p>

歐陽之乎的長刀閃出刺人眼目的寒芒,好似突然掠過的一道耀眼生輝的閃電,將及下邊之兵器織成的網(wǎng)時,又幻作萬點寒星,迸射而出!歐陽之乎大喝一聲:“大浪淘沙!”

數(shù)道血箭沖天而起!

待歐陽之乎身形甫定之時,問天教的人已倒了五個!

還有一個人的胸前已被劃了一大道口子,露出了血紅的肌肉和白森森的胸骨,眼看也無法支撐多久了。

問天教屬下十二個人,現(xiàn)在只剩下六個!

歐陽之乎的腳步成不丁不八之步,長刀斜斜立于身前,他這才發(fā)覺自己的刀已發(fā)生了奇異的變化。

那把本是樸素已極之刀竟開始泛出幽藍(lán)之光芒,灼灼奪目,那刀身上的枯澀之氣似乎已被問天教的人用血一洗而光,露出了如水波般的光澤,日頭一照,讓人不敢正視!

歐陽之乎大惑不解!

豐傲雪突然開口道:“好一把‘巨闕’狂刀!”

歐陽之乎一驚,心道:“莫非我這把本是用來鍘馬料的刀是一把叫什么‘巨闕’的名刀?我可是未曾聽過這樣的名字?!?/p>

當(dāng)下,他不置可否地一笑,有些冷傲,讓人覺得他是在為這樣一把名刀而得意。

歐陽之乎冷哼一聲,道:“你垂涎了么?”

豐傲雪竟點了點頭,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們武林中人為神兵、絕世武學(xué)而戰(zhàn),也不是什么太不可思議之事。何況你身上兼有神兵與武林秘笈?‘易佛心經(jīng)’自不用說,從你這一身武學(xué)便可以看出它的高深玄奧了。至于這把刀,也是不凡,當(dāng)年越王允常令名匠歐治子鑄刀五把,其中最好的便是這把叫‘巨闕’之刀?!?/p>

她看了看歐陽之乎的刀后,又道:“因為此刀在出爐之時,鋒刃便能隔空吸血,故此刀飲血越多,威力便越是驚人,而且還能使握刀之人愈殺愈狂,所以后人又將它稱為‘巨闕狂刀’?!?/p>

歐陽之乎心中自是吃驚不小,口中卻道:“想不到你懂的東西還不少?!?/p>

豐傲雪也不客氣,道:“好說,像我這樣既漂亮又聰明的女人已越來越少了。”

歐陽之乎驚訝地看著豐傲雪,豐傲雪的確算得上漂亮,也有些聰明,但這些評價出自她自己之口,便讓人有些受不了了。

柳兒見歐陽之乎數(shù)招之內(nèi),又?jǐn)貧⒘肆耍挥伤闪丝跉?,她哪知歐陽之乎方才已是全力一搏,消耗真力已太多,所以才會與豐傲雪磨牙,以暗暗調(diào)勻氣息。

豐酒已看出了歐陽之乎的心計,便對豐傲雪道:“小妹,要抓緊拿下他們,否則待這小子恢復(fù)了內(nèi)力,又要費一番周折了。”

聽他的語氣,似乎平時拿主意的全是豐傲雪。

豐傲雪點了點頭,道:“你去擒下那個小丫頭,二哥便與問天教死士一道將這小子擺平了?!?/p>

豐醉見豐傲雪讓自己與另外六人一道對付歐陽之乎,心中有些不樂意,豐傲雪已看出他的不滿,便道:“二哥,這小子身上有‘易佛心經(jīng)’,你搶了下來,獻給爹爹,還不是奇功一件?爹爹一高興,說不定便把這把‘巨闕狂刀’給你了?!?/p>

豐醉一聽,便不再心存疙瘩,伸手在腰間一摸,一對玉戈已在手中。

他將玉戈一橫,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圓弧,歐陽之乎立即看出他的武功比這六個問天教死士的武功又高明了許多。

歐陽之乎心道:“若是他與六個問天教死士一聯(lián)手,那么自己便有些難以很快取勝了,說不定落敗也不未可知,而豐酒的武功又明顯比柳兒姑娘高些,如此一來,豈非很是不妙?”

想到這兒,他不由有些心急,暗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豐醉與問天教死士形成合圍之勢?!?/p>

當(dāng)下,他未等豐醉走近,便已猝然發(fā)難!

他輕哼一聲,身形突然向二位問天教死士疾然飄去!

便在他身形閃動之時,豐醉已察知歐陽之乎之意,暴喝一聲,向歐陽之乎身后襲來,他的玉戈揮動如虹,罩向歐陽之乎后背十二處大穴!

但他的內(nèi)力不及歐陽之乎,所以他反應(yīng)雖快,去勢也甚急,仍是無法追上歐陽之乎。

歐陽之乎所襲向的二人,一個持刀,一個持劍,見歐陽之乎向自己這邊而來,便搶前一步,向歐陽之乎迎去,雷霆萬鈞般的一通凌厲狂攻。

同時,兩側(cè)又有二人向歐陽之乎夾擊而上,兵器破空之聲不絕于耳,齊齊向歐陽之乎襲來。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砰然一響,刀鋒在日光下閃幻如夢,以奇快之速向前面的二人疾劈而去!

刀身挾著一股罡烈之勁風(fēng),劃得空氣“劈啪”作響!

身前二個問天教死士一凜,急一收勢,變攻為守,將刀劍掄得渾圓!

這正是歐陽之乎所希望的,他的左手向下奮力擊出一掌,人便借這一擊之力,開始飄然拔升,而他的“巨闕狂刀”已變劈為削,疾指二個問天教死士的喉節(jié)!

身后緊緊相隨的豐醉竟亦跟著飄身而上!

歐陽之乎雙目一掃,嘴角中閃出一絲冷笑,猛貫真力于左掌,驟然向后推出一記凝聚了內(nèi)家真力之掌,其勢凌厲霸道異常!

揮掌之后,他的人竟在瞬息之間如秤砣般墜下,下墜之時,便是一招“星火燎原”,巨闕狂刀轉(zhuǎn)瞬間已襲遍周身四個敵手。

豐醉跟在歐陽之乎之后拔升時,忽覺歐陽之乎向后揮擊出一記勢如雷霆的掌力,忙強抑身形,也隨著歐陽之乎向下飛墜,同時左掌乍出,也推出一掌迎上!

豈知他掌風(fēng)一出,便覺有異,因為方才還洶涌如潮向自己奔襲而來真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豐醉暗叫一聲:“不妙!”正待撤招,卻哪里來得及?

而此時歐陽之乎的身子突然向前倒俯而下,就在身子將及地面之時,他的“巨闕狂刀”在地上一磕,身子已如驚鴻般斜斜飄出!

豐醉欲收未收的掌力便如此走了個空,卻已襲向擋在歐陽之乎身前的二個問天教死士。

那二人的注意力也自是已被飄飛開去的歐陽之乎所吸引去了,未曾提防到豐醉的掌力也會向他們身上招呼過來,一個應(yīng)付不及時,便覺喉頭一甜,已有大口鮮血狂噴而出!

此時,歐陽之乎借飄飛之勢,已乘機一拳擊中一個問天教死士的鼻梁,只聽得“咔嚓”的一聲,顯然是那人的鼻梁斷了,他的眼淚便開始流了下來,鼻腔內(nèi)更是鮮血狂涌。

而豐醉正在為誤傷自己屬下而又驚又怒時,忽覺背后一股奇大之力急襲而至,情急之下,已不容他閃身避過,只好貫力于背,同時身子順勢前傾。

還算他乖巧,知道向前傾倒,卸擊了少許真力,饒是如此,他仍是覺得后背似被重錘狠狠一擊,五臟六腑幾乎痛挪了位,一股熱血直沖而上,幾乎要噴了出來,他竟緊咬牙關(guān),又生生地把那口熱血咽下。

但他的臉色已在這一擊之下,變得蒼白如紙!手中玉戈幾乎把持不住。

豐醉百思不得其解,歐陽之乎分明在他面前,那股勁力怎會自身后襲來呢?他的身后便是豐傲雪,而豐傲雪又怎會襲擊他?

歐陽之乎見自己一擊之下,傷了豐醉與一個問天教死士,同時借豐醉之手重創(chuàng)了二個問天教死士,不由暗暗稱幸。

現(xiàn)在,只要豐傲雪不出手,他便只需對付四個問天教死士與豐醉了,而且這四個死士中一個又受了傷,豐醉更是傷得不輕,那么如此一來,應(yīng)付起來應(yīng)是綽綽有余了。

他便將“巨闕狂刀”斜斜立于胸前。

此時的刀已不再是那把樸素已極的刀了,它青藍(lán)幽亮,寒刃閃動如一泓秋水,極為引人注目。刀身上折射出來的一抹亮光映在歐陽之乎的臉上,輕輕晃動。

此時,豐酒已向柳兒出手了。

豐酒的武功遠(yuǎn)在柳兒之上,很快,柳兒便已險象環(huán)生,她的身形越來越滯,在豐酒的漫天戈影中左擋右避,頗顯吃力。

歐陽之乎暗暗著急,倏地,他看到那只立于車頂?shù)摹盁o影鶻鶻”,不由心中一動,想了想,打了一個尖銳的唿哨!

立刻,“無影鶻鶻”如一支利箭射向豐酒而去!

方才,歐陽之乎還有些擔(dān)心“無影鶻鶻”會分不清敵友,沒想到它如此通人性,不但分明了敵友,還辨得清輕重緩急,不是過來為歐陽之乎助陣,而是奔襲豐酒,他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暗道:“師祖所訓(xùn)的果然是一只曠古奇鳥!”

豐酒開始對這只‘無影鶻鶻’的攻勢并不介意,只是輕描淡寫地?fù)]出一戈,他自認(rèn)為此招定能將“無影鶻鶻”刺個穿!

哪知“無影鶻鶻”一聲怪叫,身影一折翻,便靈巧地閃過豐酒之玉戈,同時雙翅一收,便向豐酒的面門射來,其疾快如驚電!

豐酒一驚之下,忙以左掌相格擋。

立即,一陣鉆心之痛從他的左臂傳遍他的全身,他忍不住痛哼一聲,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衣袖已被抓下了一大塊,上面有三道深深的爪痕,血肉齊翻,幾已見骨!

豐酒驚怒異常!但‘無影鶻鶻’來去如電,忽起忽落,不時地向豐酒發(fā)起攻擊,它那只利爪如鉤,一次次準(zhǔn)確地向豐酒的破綻之處疾抓而來,柳兒乘機向豐酒長身進襲,在“無影鶻鶻”的配合下,將豐酒逼得手忙腳亂。

歐陽之乎見柳兒已無性命之憂,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他轉(zhuǎn)身向豐醉道:“你自忖還能奪下我手中的‘易佛心經(jīng)’么?”

卻聽得豐傲雪道:“還得加上我!”

話音未落,她已向歐陽之乎彈身射來,嬌美的身軀在空中一個美妙的轉(zhuǎn)折,雙腿猝然前伸,如箭般掃向歐陽之乎的左肋!

歐陽之乎急速撤身換步,左掌疾揚,切向豐傲雪的雙足,豐傲雪一擰蠻腰,身子便已斜掠而開,雙手一揚,一對三星針又向歐陽之乎胸前掃來,招式詭秘凌厲,遠(yuǎn)遠(yuǎn)比在那家酒樓中所露的武功高明許多!

同時,豐醉已強提真氣,“絲”地一聲,玉戈自肘后倒轉(zhuǎn)而出,急一旋身,雙臂用力急掄,雙戈在空中似殞星曳尾,劃過二溜寒芒,分別襲向歐陽之乎的右胸、頸項!

四周又有數(shù)聲刀劍劃空之聲,顯然是剩下的四個問天教死士也開始出手了。

歐陽之乎單掌向下一按,黃塵飛揚之中,他已驀然而拔空三丈,“巨闕狂刀”席卷如狂風(fēng),轉(zhuǎn)瞬間已與豐傲雪拆了不下十招!

豐傲雪竟能擋住歐陽之乎精絕人寰之刀法,武功也算是出類拔萃,不同凡響了。

歐陽之乎忙里偷閑,向豐醉揮出一道罡烈無匹的內(nèi)家真力!

豐醉方才吃了歐陽之乎奇詭異常之勁力的虧,當(dāng)下已心存戒備,不敢接實,只以七成功力相迎。豈知這一次歐陽之乎用的乃是“圣火功”之內(nèi)功心法,這一股內(nèi)家真力并無半點遺留,直直地向豐醉的掌力迎去。

只聽得“蓬”的一聲震天巨響,勁力鼓蕩四濺,攪起滿天飛塵,歐陽之乎的身軀便在這些灰土與勁氣中飄然升空,因為豐傲雪已乘機進襲歐陽之乎了。

而豐醉在與歐陽之乎的掌力一接實之后,又是暗叫一聲:“不妙!”雙掌甫接后,豐醉本已受傷的身子再也挺不住,“哇”地一聲,將方才剛按捺下的那口鮮血噴了出來,飄灑成漫天血霧!

豐醉“蹬蹬蹬”地踉蹌著后退數(shù)歲,終是站立不穩(wěn),一屁股坐在地上,氣血上涌,又是一道血箭從口中噴射而出。

他所受的傷,顯然是不輕了。

豐傲雪見歐陽之乎一招便重創(chuàng)自己的二哥,不由驚怒交加,三星針閃耀著點點青瑩的寒光,組成一面嚴(yán)密的光網(wǎng),這些閃爍變幻的光影,其目標(biāo)只有一個焦點——歐陽之乎!

另外四個問天教死士知道關(guān)于生死存亡之搏殺已到來,若是豐傲雪再有差錯,那么他們問天教此役的人馬真是要全軍覆沒了。

所以他們不顧自己身上漏洞百出,全力向歐陽之乎齊襲而來,只求如此狂攻之下,可以逼得歐陽之乎只能全力防守他們四人,而豐傲雪則乘隙而入,一舉得手!

但聞歐陽之乎裂帛似的一聲厲嘯,如穿金裂石般。他全身的肌肉也在這一剎那間賁張,一招“水卷云天”,向四個問天教死士的兵刃狂卷而去,刀光凝練成形,閃動如優(yōu)美光弧,一陣亂響不絕于耳,剎那間,四個問天教死士的兵器已脫手而飛!

怒叱聲中,豐傲雪的三星針已是全力施為了,她的身法也更為凌厲迅速起來,寒刃漫天遍地,宛如瀚海冥渺中,忽然掀起一片滔天巨浪,波波不絕地卷合而至,沒有一絲縫隙及空間!

寒芒籠罩下,歐陽之乎忽然嘆了一口氣,幽然道:“為何你每次出招時,總是在左肋露出一個破綻?”聽他如此悠閑之口氣,似乎是在閑庭信步,豐傲雪不覺有些驚駭。

但聞歐陽之乎冷哼一聲,“巨闕狂刀”已蜿蜒而出,似乎豐傲雪的凌厲霸道之招式對那把刀壓根兒沒有阻力,它就那么快速,直接地插入了豐傲雪的左肋,然后用力一絞!

于是,這個本有些漂亮,有些聰明,亦有些陰毒的女人便如此香消玉隕了。

她那本是婀娜動人的身姿不復(fù)存在,因為她的左肋處被撕開一個大大的口子,斷碎了的肋骨橫戈出肌膚,里面的腸子也蠕動著慢慢滑出。

四個問天教死士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驚駭欲絕的叫聲,便已如四具死尸般轟然倒下!

每一個人全是右腕先斷,還被刀鋒劃過他們的頸項,將喉骨生生地切斷!

這便是“空定刀!”

當(dāng)一個使慣了兵刃的人手中兵器突然不復(fù)存在,他的手腕便是最大的破綻處,因為平時它是有兵器護著的,而現(xiàn)在卻沒有了。

而“空定刀”的精要便在于它能在瞬息萬變的廝殺中,候機尋到對方的薄弱處,然后一擊得手。

事實上,每一種武功都是以攻擊對方的破綻為目的,但沒有一種武學(xué)能如“空定刀”那樣使人冷靜、理智、忘我!

這便是“非想非非想”,在某一個瞬間里,歐陽之乎的刀,以及歐陽之乎的呼吸、目光、魂魄和氣息,全都為著對手身上的某一點而存在。在那極難捕捉的間不容發(fā)之際,歐陽之乎的刀便出手了,準(zhǔn)確、干脆地切入那一點!

一柄忘我的刀雖然可怕!

但一個忘我的人更為可怕!

又是一聲慘叫聲響起,卻是豐酒發(fā)出的。

歐陽之乎回首望去時,豐酒已痛苦地捧著臉,在地上翻滾!

“無影鶻鶻”歡叫一聲,向歐陽之乎飛了過來,輕盈地飄落在他的肩上,發(fā)出低低的如女子私語般的聲音。

歐陽之乎看到柳兒一臉茫然地提著劍靜站在那兒時,他便猜出是“無影鶻鶻”的毒液噴到豐酒的臉上了,不出半個時辰,他便會毒發(fā)攻心而亡。

而豐醉則臉色蒼白地坐在那兒,默默地運起真力調(diào)養(yǎng)內(nèi)傷。其實,他知道這樣做已毫無意義,縱是他的內(nèi)傷能奇跡般痊愈,又能如何?他與問天教死士聯(lián)手尚不是歐陽之乎的對手,何況他一個人?

歐陽之乎一步一步地走近豐醉 。

豐醉的眼中竟無驚惶之色,他的眼中只有憤怒!他的目光讓歐陽之乎心中一震,自問道:“我出手便殺了一百多人,是不是太過暴戾了?”

想到這兒,他不由停下了腳步。

豐醉突然開口了,只聽得他道:“問天教并非由這個方向而去,而是……而是自淮南府向南,在行至……行至五六十里時便……有岔道,你揀有……有一棵歪脖子樹的那條道走,無需再迂回便可以……可以直達(dá)問天……問天教了?!?/p>

說到這兒,他的臉上突然閃現(xiàn)出一絲笑意,然后向后緩緩倒去,口角處有一縷殷紅的鮮血溢出,顯然,他已嚼舌自盡了。

豐酒猶自在翻滾呼號不已,口中發(fā)出如獸之聲,嘶啞刺耳,他的手腳已開始不停地抽搐,一張本是俊美的臉上已扭曲得不成模樣了。

歐陽之乎想到他還算心存厚道,在酒樓中未對柳兒下毒手,不由有些不忍,可他自己也不知“無影鶻鶻”之毒如何解。

柳兒終是女孩子,見豐酒如此痛苦萬狀,不由有些不安,向歐陽之乎望了望,歐陽之乎明白她的意思,緩緩地點了點頭。

柳兒便搶步上前,軟劍自腰間彈射而出,準(zhǔn)確無誤地扎入豐酒的咽喉中。

豐酒似乎有些感激地看了柳兒一眼,身子一陣輕顫,就此而死。

世界靜了下來,似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路兩側(cè)的葦喳子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叫喚了。它們給歐陽之乎三人帶來了一場血光之災(zāi),使紅兒遭了毒手。同時,也間接地使問天教一百多號人成了歐陽之乎刀下亡魂。

歐陽之乎聽著“嘰嘰喳喳”的葦喳子叫喚之聲,不由想起身陷遮天蔽日的葦喳子中時的驚心動魄,那時,他幾乎已認(rèn)定自己是必死無疑。沒想到在關(guān)鍵時刻,“無影鶻鶻”會救了自己一命。

他想去撫摸一下肩上的“無影鶻鶻”,但想到它的兇悍冷傲和它的毒液,他的手便僵在那兒了,他對這只并不熟悉的“無影鶻鶻”仍有些芥蒂,擔(dān)心一不小心惹惱了它。

“無影鶻鶻”似乎已看出歐陽之乎的猶豫,低喚一聲,用它那毛絨絨的脖去蹭歐陽之乎的頭顱,把歐陽之乎蹭得麻癢癢的。

歐陽之乎心道:“真是一只神鳥,它只是吞咽了我的一縷頭發(fā)而已,過了這么久,竟還能將我分辨出來,著實神奇?!?/p>

也許,自唐木死后,“無影鶻鶻”便成了一只無主的野鳥,它本是跟慣了人,如此一來,便有些孤獨了,所以見了它的新主人歐陽之乎,顯然格外地興奮,低鳴不已。

歐陽之乎因為紅兒之死,心情極為哀傷,便無心與“無影鶻鶻”嬉鬧,對柳兒道:“紅兒姑娘的遺軀葬于何處?”

因為柳兒是紅兒的師妹,所以他才如此問。

柳兒抱起紅兒的尸體,緩緩地道:“我們都是孤兒,連自己也不知故園何處,所以也便沒有魂歸故土之可能了,便將紅兒姐葬于此處吧。每當(dāng)有鳥兒叫時,她便可以記起我這個嘰喳不休的師妹了?!?/p>

說到此處,她念及多年來的姐妹深情,不由黯然淚下。

歐陽之乎擇了一塊向陽之地,揮舞“巨闕狂刀”,但見塵土飛揚,很快,便掘成了一個大大的墓坑。

歐陽之乎又?jǐn)叵乱淮蠖讶斎~子,鋪在坑底,鋪了厚厚的一層。柳兒將紅兒輕輕放下,然后默默地佇立一側(cè),久久地注視著紅兒,她的淚珠無聲地滾落著。

她已看出紅兒也是極愛歐陽之乎的,于是,她將頸上的那塊雞鎖兒取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替紅兒戴上,輕輕地道:“戴著這個雞鎖兒,便如同我與歐陽大哥常伴在你身邊。紅兒姐,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歐陽大哥的。我愿紅兒姐下世不要再如今世這樣命苦,不再是一個沒有家的孤兒……”她已泣不成聲了。

黃土漸漸地蓋住了紅兒的腳、腿、腰……

最后,她那張美麗的臉也沒于黃土之下。

一座孤零零的土丘在這無邊無際的葦海中,顯然格外的顯目。

也許,若干年之后,這里也將被葦喳子所覆蓋。

那時,紅兒會在葦海中飄掠,歌唱么?

馬車已不能再用了,歐陽之乎便與柳兒一道,向東返回,走了好久,柳兒還不時地回頭望望,但已是只見一片起伏搖曳的葦喳子了。

“無影鶻鶻”在二個人身前時起時落,它所到之處,葦喳子立即驚得四散逃遁。

柳兒忽道:“歐陽大哥,你真的相信豐醉的話么?”

歐陽之乎點了點頭,道:“他那時最盼望的就是我去問天教,然后被他父親豐甲星殺了。”

柳兒道:“若是向南去,又是個陷井呢?”

歐陽之乎道:“不可能。因為沒有必要,在他們看來,只要我們向西走,幾乎是必死無疑。事實上他們所料想的并無不對,若是沒有‘無影鶻鶻’,恐怕他們的伏擊已大功告成了。不知他們是如何能驅(qū)動那么多的鳥兒的?”

柳兒道:“你的意思是說在他們眼中,我們已是必死之人,所以毫無必要再在南方的路上又布下一個陷井?”

歐陽之乎點頭道:“不錯。待他們發(fā)覺西方的人馬已全軍覆沒時,恐怕我們已進了問天教。”

走了約摸二個時辰,二人才回到淮南府。

此時,又是用晚餐之時了。

歐陽之乎與柳兒又走進那家酒樓。

仍是那個伙計急顛顛地迎了出來,張口便道:“官客,你……”他的話突然卡住了,似乎有什么東西堵在他的喉中,他驚駭萬分地望著歐陽之乎與柳兒。

歐陽之乎冷笑地看著他。

伙計的冷汗“嗖”地冒了出來,哆嗦著道:“你……你……你……”情急之下,竟成了一個結(jié)巴。

歐陽之乎冷冷地道:“我向西走,那兒果然是一個鳥兒飛過也要打個拐的地方?!?/p>

伙計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他們……他們……”

柳兒上前一步,道:“他們?nèi)粼谀莾毫?,也許夠那群鳥兒吃上幾天。你指的路真是奇妙得很,竟有成千上萬只鳥在飛旋,倒是好看得很?!?/p>

伙計的神色大變,顫聲道:“我……我……我……”

歐陽之乎道:“你也陪他們一道上路吧!”

話音剛落,伙計的身子已向后倒縱,肩上的抹布也呼呼生風(fēng)向歐陽之乎劈臉擲來。

伙計身形落下時,才發(fā)覺本是在他前面的歐陽之乎已不見了,正驚疑間,他的身后響起歐陽之乎的聲音:“轉(zhuǎn)身吧!”

伙計不由魂飛魄散,哪里敢轉(zhuǎn)身?雙足一頓,又要逃竄,但這次卻沒那么順當(dāng)了。但只覺脖子一涼,整只頭顱便飛了起來,拋出數(shù)丈之處,砰然落地,而他的軀體也向后倒仰而下。

歐陽之乎把那塊抹布輕輕地蓋在伙計的頭顱上,像這樣的齷齪之人,只配用這樣骯臟的抹布蓋上。

然后,歐陽之乎便與柳兒一道向南而行。

這次,他們已開始施展內(nèi)家真力,以提縱輕功向前飛掠。柳兒自接受了歐陽之乎的三成功力后,身手已頗為不弱,故二人能并驅(qū)疾馳如電。

很快,二人便到了五十多里之外,在那兒果然有兩條岔道,靠東的那條岔道邊有棵古樹,約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樹枝樹葉橫張如傘蓋,奇怪的是不知為何這么大的一棵樹卻莫名其妙地攔腰歪折,上半身向一側(cè)探過去,便如一個佝僂之老人在彎腰翹首待人。

柳兒道:“我們向東邊這條道走么?”

歐陽之乎道:“那是明日清晨之事。今夜,我們要在這棵樹上過夜?!?/p>

柳兒大吃一驚,道:“樹上?我又不是鳥?!?/p>

歐陽之乎道:“豐甲星的子女都如此了得,更不用說豐甲星自己了,而且我們是去問天教老巢中,他們占盡了地利,教徒又甚眾,我們方才一場苦戰(zhàn),已是力竭,若再貿(mào)然而進,豈不是吃了個暗虧?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只有養(yǎng)精蓄銳,才可全力一擊。”

柳兒道:“可這樹上又如何能過夜?”

歐陽之乎道:“我們上去一看便知情形如何?!?/p>

言罷,他便一頓足,向上飄升,沒入樹影之中。少頃,只聽得歐陽之乎道:“這個地方有渾然天成的一張床,我便讓給你了?!?/p>

柳兒一聽,也一提真力,翻身而上。

果然,在茂密的樹葉之中,有一處有四五根樹枝橫張著,大樹枝又分岔開許多小樹枝,縱橫交錯之后,真的如一張小床!那根碗口粗的橫枝恰好在“床頭”位置,便可做枕頭了。

柳兒躺了下來,試了試,驚訝地道:“太妙了,只可惜這根橫枝太高了一點,把我的頭弄得生痛。”

歐陽之乎道:“是么?這倒好辦”言罷,他便抽出“巨闕狂刀”,輕輕一揮,碗口粗橫枝的末端便被斬斷了一半。然后,歐陽之乎輕擊一掌,“吱咯”一聲,樹枝便垂了下來,但卻未曾斷下。

柳兒一躺,道:“如此甚好?!?/p>

歐陽之乎另覓了一處歇息的地方,也躺了下來。

二人一日奔波,也真累了,很快便有濃濃的睡意襲來,柳兒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終于支撐不住,合上了……

不一會兒,“無影鶻鶻”忽然發(fā)出一聲極細(xì)的輕鳴聲。

倏地,遠(yuǎn)處似乎有腳步聲傳來,顯得甚為急促,聽起來大概在半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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