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鶻鶻”竟“咕”地叫了一聲，然后用它那鋒利尖銳的喙子叼著歐陽之乎的衣袖，用力拍打著雙翅。

歐陽之乎大喜，道：“你是要帶我去見柳兒，對不對？莫拉，莫拉，我隨你去便是了?！?/p>

說罷，他客客氣氣地用手輕輕地推了推“無影鶻鶻”，它真的就松開了歐陽之乎的衣袖，然后沿著一條岔道開始慢飛。

歐陽之乎跟在“無影鶻鶻”后面奔掠，他還嫌“無影鶻鶻”飛得太慢，不停地催著它。

一路急馳，也不知迂回曲折了多少路，歐陽之乎都有些不耐煩了，卻仍是未見有人煙、屋宇。

歐陽之乎終于忍受不住，對著前邊的“無影鶻鶻”大聲叫道：“喂，有沒有搞錯(cuò)？”

“無影鶻鶻”在前邊叫喚起來，似乎甚為著急。

歐陽之乎剛停下的腳步又被叫聲催起，他自我解嘲著搖了搖頭。

“無影鶻鶻”竟開始向一個(gè)山坡飛去了，歐陽之乎不由暗暗叫苦，心道：“也許它壓根兒未聽懂我的話，我卻這么屁顛屁顛地跟在它后面，倒也可笑之極?！?/p>

但既然已到了這一步，死馬也得當(dāng)作活馬醫(yī)了，他拿定主意，若是再轉(zhuǎn)過這道山梁，還未有什么發(fā)現(xiàn)的話，他便掉頭就走。

在這樣雜草亂林中行走，他便難以跟上“無影鶻鶻”。

到后來，他竟看不到“無影鶻鶻”的蹤影了。

正疑慮間，忽然聽到一塊巖石后有微弱的鳥鳴聲，歐陽之乎急忙飄掠過去，卻并未見到“無影鶻鶻”。

歐陽之乎四下觀望，一無所獲，只好吹了一聲唿哨聲。

又有鳥鳴聲響起，這次，竟是從他所站之巖石下邊發(fā)出的。

歐陽之乎嚇了一跳，忙縱身躍下巖石，蹲下身來，借著朦朧的月光一看，才知在巖石下部有一個(gè)可容一人蹲身而進(jìn)的洞穴，“無影鶻鶻”的鳴叫聲便是從這個(gè)洞穴中傳出來的。

歐陽之乎不由大怒！他是要去飛魂樓找柳兒，可“無影鶻鶻”卻把他帶到這兒來！

他憋了一肚子火，氣哼哼地轉(zhuǎn)身便走。

“無影鶻鶻”卻“撲”地從洞穴中飛了出來，叼著歐陽之乎的衣領(lǐng)，便往洞穴里扯。

歐陽之乎怒聲道：“再不松口，便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罷，他便舉起右掌，恫嚇地?fù)P了揚(yáng)，豈料“無影鶻鶻”仍不松喙，還是一個(gè)勁地把歐陽之乎往洞里拉。

歐陽之乎不由有些奇怪，心道：“莫非，這兒還真有蹊蹺不成？難道是柳兒她……”

他不敢往下想了，便順著“無影鶻鶻”之拉扯，向這個(gè)洞穴中爬了進(jìn)去。

洞中自是漆黑一片，歐陽之乎又不能像鳥那樣夜可視物，于是，他便掏出火石火絨，打著了。

借著火絨微弱的光線，他看到這個(gè)洞穴并不很小，少說可以容二十幾人，當(dāng)然，只能蹲著，不能直腰。

但洞穴內(nèi)卻是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這次，歐陽之乎都懶得責(zé)罵“無影鶻鶻”了，他將火絨滅了，便要向洞口爬出去。

孰料，“無影鶻鶻”卻一下子攔在他的身前，從黑暗中傳出的低聲鳴叫和翅膀撲愣聲可以感覺得到“無影鶻鶻”很是激動(dòng)。

但這一次，歐陽之乎卻不再上當(dāng)了，他仍是向前爬去。

“無影鶻鶻”一聲怪叫，似乎有些憤怒了，看樣子，它是不愿讓歐陽之乎出去了。

歐陽之乎不由為難了，他知道這只異鳥之兇悍，但更重要的是自己即使能傷了它或殺了它，卻是沒有這個(gè)權(quán)利，因?yàn)樗撬赣H豐紅月的師父所馴養(yǎng)的，何況它還救過他的命，也算是“恩鳥”了，他又怎能恩將仇報(bào)？

為難之際，他只好又把火絨打著了，準(zhǔn)備再次將洞穴查看一遍，若還是一無所獲，那么他便要強(qiáng)行出去了。

見他回頭了，“無影鶻鶻”歡叫一聲，也向里邊飛去，在將近洞穴最深處時(shí)，它雙翅一振，飄落下來，用爪在地上抓呀抓的。

歐陽之乎見它在刨地，一顆心便提了起來，只覺得嗓子干得難受。

他見“無影鶻鶻”動(dòng)作那么慢，那么不協(xié)調(diào)，有心上前幫它，但總沒有勇氣。

他不敢想象在這土中會(huì)刨出什么東西來。

終于，土中現(xiàn)出一件淡黃色的東西來，歐陽之乎輕咳一聲，慢慢地走上前，低頭一看，這才放下心來。

土下現(xiàn)出來的是張油紙，似乎還包著什么。

歐陽之乎暗道：“這荒山野嶺之上，怎會(huì)有人將這油紙埋在這兒？油紙里定還包著東西，那么那是件什么東西呢？”

這下，歐陽之乎再也不擔(dān)心了，掄步上前，驅(qū)開“無影鶻鶻”，抽出“巨闕狂刀”，刨將起來。

他的動(dòng)作比“無影鶻鶻”快多了，很快，連油紙帶油紙包的東西，全被他刨了出來。

看樣子，油紙里包著的是一本書。

打開一看，果然是書。

歐陽之乎懷著滿腹疑惑，輕輕地將書翻開了。

翻開了第一面，他便驚呆了！

只見上邊寫到：“千劫戰(zhàn)笈，邪佛上人拙作！”

莫非，這便是豐千星所說的，當(dāng)年‘邪佛上人’留下的那本武功心法？

未等他看清，火絨已燒到了他的手上，他一驚，趕緊把火絨滅了，洞穴中又恢復(fù)了那片黑暗。

“無影鶻鶻”尖銳地叫了一聲，向洞穴外如箭般長射而出。

歐陽之乎立即想到柳兒，忙也從洞穴中掠出，向來路奔去，其勢快逾電掣。

很快，他便回到了岔路口，他仍是不知該往哪一條岔路上去。

正猶豫間，他突然看到有一條岔道上有一個(gè)人影，正向這邊踉蹌而來。

歐陽之乎的心頓時(shí)急劇地跳動(dòng)著，甚至，他都不敢再去看那個(gè)人影。

但又有一股力量牽引著他，使他不得不向那踉蹌而行的人影望去，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飄了起來，全無分量一般，沒有著落之處。

當(dāng)人影漸近時(shí)，借著淡淡的月光，他終于看清那人真的是柳兒。

但，柳兒的身形似乎與平日不同了，讓歐陽之乎覺得很不對勁，一時(shí)卻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歐陽之乎喊了一聲：“柳兒！”便向那邊飛掠而去。

柳兒似乎有點(diǎn)驚訝，卻沒有回答他。只是笑了一下，笑得極為勉強(qiáng)，似乎是忍著傷痛在笑。在淡淡的月光下，那笑容顯得蒼白、凄涼，但又隱隱有一種欣慰之意。

歐陽之乎彈身掠至柳兒身邊時(shí)，柳兒一個(gè)踉蹌，幾欲摔倒，歐陽之乎大駭，忙搶上一步，一把抱住她的身子。

這么一扶，他立即被一件事震住了！

他的嘴張著，一臉的驚駭與不信，卻一個(gè)字也吐不出來，只是緊緊地?fù)е鴥旱难?/p>

因?yàn)?，他突然發(fā)現(xiàn)柳兒的右臂不見了，不！不是不見了，是斷了，從肩膀那兒齊根被人砍斷了！

柳兒的臉因失血太多，已是極為蒼白了，蒼白得讓人心疼，好看的眉也皺了起來……

歐陽之乎終于吐出話來，他的聲音已有些顫抖，全然不像是他口中所吐出來的：“你……你的手……”聲音與他的心一起顫動(dòng)。

他希望這只是柳兒與他開的一個(gè)玩笑，但柳兒一身淋漓鮮血卻讓他清醒地認(rèn)識到一切都是真的。

真得很慘酷，真得讓歐陽之乎不敢、也不愿相信。

柳兒只來得及說聲：“我……我的樣子……嚇著你了吧？”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未等歐陽之乎回答，她便暈了過去！

歐陽之乎見狀，急忙抱起柳兒，瘋了一般向千異千幻宮跑去！

他的內(nèi)功已發(fā)揮到極致！抱著一個(gè)人，他的身勢仍是快如疾電，夜風(fēng)在兩旁鼓蕩著，被他的身子撞得獵獵作響！

數(shù)幾十里的路，他不用半刻便到了！

離千異千幻宮尚有二十幾丈，他便吼道：“柳太衛(wèi)、丁云，速備金創(chuàng)藥！”

聲音如巨雷滾過，千異千幻宮所有弟子全被驚動(dòng)了。

待柳太衛(wèi)、丁云迎將出來時(shí)，歐陽之乎已如一陣風(fēng)般閃入正殿！

當(dāng)柳太衛(wèi)與丁云為柳兒包扎傷口時(shí)，歐陽之乎一臉煞氣地站在一旁，二人都是心驚膽戰(zhàn)，不敢正視歐陽之乎，只是一個(gè)勁地摧自己：快！快快！！

他們的額頭上有大滴大滴的汗在冒著。

二人一包扎好，歐陽之乎便一把將他們拉出老遠(yuǎn)，然后將雙掌抵于柳兒的后背，將體內(nèi)真氣源源不斷地傳入柳兒的體內(nèi)。

若是未包扎好傷口，他這么將真力貫入，必會(huì)使柳兒傷口處的血流得更快。所以，他才強(qiáng)忍無限焦躁，等到傷口包扎好了才動(dòng)手。

柳兒的氣息已極為微息，心跳幾乎也感覺不到了。歐陽之乎的真氣注入她的丹田后，又由丹田運(yùn)行至四肢百骸。初始，真氣在柳兒體內(nèi)處處受阻，極為滯訥。真氣運(yùn)行暢快了，柳兒的呼吸聲也由弱而強(qiáng)，終于，她呻吟一聲，睜開眼來，邊上的柳太衛(wèi)與丁云驚喜地叫道：“醒了，宮主夫人醒了?！?/p>

方才他們一直暗暗捏了一把汗，不知若是柳兒醒不過來，歐陽之乎會(huì)拿他們?nèi)绾纬鰵狻?/p>

歐陽之乎聞言，一顆懸在空中的心這才“咕咚”一聲落了下來，急忙跑到柳兒的面前，驚喜道：“柳兒，你……你醒了嗎？”

柳兒對他一笑，那笑容自是為寬慰歐陽之乎。歐陽之乎只覺一股熱流從心中涌了上來，鼻子一酸，雙眼竟模糊了。

他輕輕地捧起柳兒，就像捧著自己的心那般小心翼翼地向豐易星的下榻之處走去。柳兒微弱的聲音道：“飛魂樓的無魂無魄殺手全死了。我……我?guī)サ乃氖艘踩繎?zhàn)死……”

歐陽之乎將她放在床上，溫柔地道：“現(xiàn)在，你什么也不要說，只安心養(yǎng)傷，好不好？”

柳兒靜靜地看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柳兒身上血漬斑斑，歐陽之乎便讓人去弄套好的女子衣衫來，然后，他要親自替柳兒更換。

柳兒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她急切地道：“歐陽大哥乃五尺男兒，豈可為柳兒一介女子換衣衫？”

歐陽之乎用他的手輕輕替柳兒拂去她那披散在額前的頭發(fā)，柔聲道：“誰說男兒不能為女人換衣衫？我歐陽之乎便不信這個(gè)邪理。你不是說是我的妻子嗎？夫妻本是連理枝、同命鳥，我替你換衣衫，與替自己換衣衫，又有什么不同？你就是我了，對不對？”

柳兒還要推辭。

歐陽之乎故意板著臉道：“莫非，你不愿嫁給我了？”

柳兒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她哽咽著道：“我為歐陽大哥做的一切，全是心甘情愿的，我又如何配得上大哥？我只是一個(gè)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個(gè)刁蠻任性的女人而已?！?/p>

歐陽之乎道：“不，你騙我，你只是因?yàn)闅埩艘槐?，不愿拖累我，才如此說的，對不對？”

柳兒道：“不！不是……比我好的女孩多得是，我怎能因?yàn)樽约旱乃叫?，而讓你失去很多更美好的東西？”

歐陽之乎輕輕地?fù)碇?，道：“在我眼中，再也沒有人比你更完美了，若是你還因?yàn)樽约喝绷艘槐?，而心存顧慮，那么我便也廢去一臂?！?/p>

言罷，他便去抽“巨闕狂刀”，刀光一閃而出，柳兒嚇得急忙向他撲將過去。

她知道只要自己撲過去，歐陽之乎一定會(huì)住手的，因?yàn)樗麩o論如何也不愿誤傷了她。

果然，歐陽之乎急忙收刀，將失去重心的柳兒一把抱住。

柳兒道：“我答應(yīng)你了?！?/p>

歐陽之乎道：“真的？”

柳兒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行清淚奔涌而出，她幽幽地道：“你真傻……”

歐陽之乎笑了，他調(diào)皮地道：“但傻得可愛，對不對？”

柳兒蒼白的臉上飛起兩團(tuán)紅暈，這讓她有了一種極為圣潔的美。她道：“別臭美了，除了我這樣的獨(dú)臂丑女，誰會(huì)喜歡上你？”

歐陽之乎道：“夠了，夠了，你一個(gè)丑女喜歡我便足矣了！太多了我怎消受得起？”

說著，他便開始為柳兒脫下身上的血衣，這次，柳兒很配合。

她道：“豐魂星的武功果然已臻化境。開始我設(shè)計(jì)將‘飛魂樓’的無魂無魄殺手全部除去時(shí)，我們還剩十八人。后來，我一心要試試豐魂星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便從暗處現(xiàn)身，豐魂星的武功比我想象的還要高，二招之后，我便被他廢了一臂，若不是其他人拼死護(hù)著……”

說到這兒，她突然停住了，驚道：“歐陽大哥，你怎么了？”

歐陽之乎抬起頭來，擠出一絲笑容來，道：“沒什么，只是這衣結(jié)一時(shí)解不開?！?/p>

待他低下頭時(shí)，他的手又開始顫抖！

柳兒若是能看到他低垂著的臉，便可以看到他的俊臉已被憤怒折磨得扭曲變形了。顯得有些可怖。

開始，衣衫脫得還順利，但到要把傷口處的衣衫扯下時(shí)，卻很困難了，因?yàn)樨S魂星用的兵器是戟，所以傷口不像刀劍那么整齊，創(chuàng)傷面積大得多。血已淤結(jié)，與衣衫沾在一起，歐陽之乎每扯一下，都會(huì)給柳兒帶來鉆心的痛，但她總是咬緊牙關(guān)忍著，一聲不吭，臉色卻已變得鐵青了，豆大的汗珠痛得滾滾而出！

歐陽之乎從柳兒的輕顫中感受到了柳兒極度的痛苦，他幾乎是哀求地道：“柳兒，你便呻吟一聲也好受些。”

柳兒艱難地?fù)u了搖頭，從牙縫擠出聲來：“不痛！”

歐陽之乎咬著牙，終于將那件血衣脫下，待到脫貼身衣衫時(shí)，柳兒有些忸捏了，歐陽之乎道：“都老夫老妻了，還害羞什么？”

柳兒“撲哧”一笑，從前那個(gè)愛說愛笑的柳兒似乎又回來了。

比常人少些做作，便是歐陽之乎與柳兒的可愛之處，這與他們自幼所生活的環(huán)境不無關(guān)系。

歐陽之乎細(xì)心地替柳兒擦著身上的血污，然后，再替她換上干凈的衣衫。

一切都那么的自然，自然得超凡脫俗。

當(dāng)一切都做好時(shí)，歐陽之乎輕聲道：“你好好歇著，我出去一下，很快便回來?！?/p>

言罷，他替柳兒蓋好被子，然后，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就在他要跨出房間時(shí)，身后傳來了柳兒的聲音：“歐陽大哥！”

歐陽之乎轉(zhuǎn)過身來。

柳兒道：“你要去找豐魂星，對不對？”

歐陽之乎道：“不是?！钡难凵駞s已告訴柳兒，他說謊了。

柳兒道：“如果你現(xiàn)在去找豐魂星，那么我這一只手臂的代價(jià)，便白白付出了，因?yàn)槟悻F(xiàn)在的武功，尚不能與他相抗衡。”

歐陽之乎知道她說的大概是真的，但他怎能做到忘記這種刻骨銘心的仇恨？

哪怕只是暫時(shí)的，他也難以做到。

但柳兒卻讓他做到了，她以女性的柔情將他如火山般的怒焰平息下來，歸于冷靜理智。

當(dāng)歐陽之乎冷靜下來之后，他忽然記起在洞穴中得到的那本書，于是便掏了出來。

柳兒一見，驚喜異常，道：“‘千劫戰(zhàn)笈’乃邪佛上人所著？莫非，這便是傳說中他留下的武功心法？若是如此，那你何愁大仇不報(bào)？”

歐陽之乎道：“一看便知了?！?/p>

翻開來看了幾頁后，歐陽之乎嘆了一口氣，柳兒心不由一沉，只聽得歐陽之乎道：“想不到‘邪佛上人’也早已察覺到幾個(gè)徒弟中有人對他懷有叵測之心，只是無從確定是何人而已，于是，他便將他八個(gè)弟子的武功破綻之處全都寫于此書上。一則，萬一他被徒弟暗算后，其他弟子可以依此書破解那人的武功，為師復(fù)仇；二則，若是幾個(gè)徒兒將來為害武林時(shí)，有了此書，也不至于無人能制服他們?？磥恚媸侵侥鐜熝?。”

柳兒這才放下心來，便道：“那‘邪佛上人’又如何能保證此書不會(huì)落入奸人手中？若是真的落入奸人手中，那么這書不是成了一本兇書了？”

歐陽之乎道：“邪佛上人也考慮到了這一點(diǎn)，所以他將這本書交給了唐木，而唐木永遠(yuǎn)無法習(xí)武了，因?yàn)樗呐霉且驯怀鸺艺鹚?，而邪佛上人也是在那時(shí)將他從仇家手中救出來的。唐木本是必死之人，常人即使能夠救他一時(shí)，卻救不了他一世，因?yàn)樗某鸺覄萘μ罅恕！?/p>

柳兒道：“唐木的仇家是誰？”

歐陽之乎道：“丐幫！惟有邪佛上人才能長久地保護(hù)唐木，也就是說唐木本是一只腳已跨入地獄之門，卻被邪佛上人一把扯了回來，所以唐木對邪佛上人極為忠心?！?/p>

柳兒道：“唐木武功被廢了，那他持有邪佛上人之書，豈不是會(huì)成為眾矢之的？”

歐陽之乎道：“不錯(cuò)，所以邪佛上人才教會(huì)唐木許多奇門遁甲、機(jī)關(guān)暗樞之類的東西，我便曾幾乎命喪于唐木所安置的機(jī)關(guān)之下?！?/p>

柳兒道：“然后，便由唐木決定將此書傳給何人？”

歐陽之乎道：“不，應(yīng)說是由唐木與‘無影鶻鶻’共同決定。唐木若是背叛‘邪佛上人’，勢必逃不過‘無影鶻鶻’這一關(guān)。因?yàn)椤疅o影鶻鶻’乃千年難遇之異鳥，極具靈性，許多時(shí)候，它的判斷比人還準(zhǔn)確?！?/p>

柳兒道：“看來，它的眼力果然不錯(cuò)，選中了你?！?/p>

歐陽之乎道：“也許，這便是天意吧。上天決定要由我來結(jié)束豐魂星那顆罪惡的生命?！?/p>

頓了頓，他又道：“但邪佛上人也知道這種方法并非萬無一失，所以，在他此書的第一部分的最后一頁寫了二個(gè)大大的字：嗚呼！也許，他在嘆息自己英雄一世，臨老了，還得費(fèi)盡心機(jī)防備自己的徒兒們吧。”

柳兒道：“如此說來，此書內(nèi)容還分成幾個(gè)部分？”

歐陽之乎道：“不錯(cuò)。第一部分將留此書之目的敘述個(gè)大概后，接下來便是他的八個(gè)徒弟的武學(xué)破綻，最后是他生平血戰(zhàn)千次的武學(xué)心得。我略略看了第二部分的內(nèi)容，與我所知的完全相符?！?/p>

柳兒道：“算起來，邪佛上人也是你祖父輩，你可莫讓他這一番心血付諸東流?！?/p>

歐陽之乎長身而起，緩緩地道：“柳兒你放心，我還不至于那么頑固迂腐。從今日起，你便開始安心養(yǎng)病，待你傷愈之日，便是豐魂星的死期到了！”

柳兒道：“不許騙我！”

歐陽之乎笑道：“我寧可騙自己，也不會(huì)騙你的?！?/p>

△△△ △△△ △△△

柳太衛(wèi)與丁云的藥之藥效倒頗為不錯(cuò)，到第七天，柳兒的傷便基本愈合了。

柳兒便下了床，親自動(dòng)手為歐陽之乎做了幾個(gè)菜。她如今右臂已殘，只剩左手了，所以拿刀端碗都極不方便，但她不讓任何人插手，一絲不茍地?zé)怂膫€(gè)菜，還熬了一碗湯。

菜燒好時(shí)，她已累出一身汗了。

這七天來，歐陽之乎一直在參悟著“邪佛上人”的武功心法。他吃住都在柳兒隔壁的房間，只有在傍晚時(shí)，他才過來。過來了，他也很少說話，常常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柳兒。

柳兒從他的眼中讀出了許多的情與意，她原先隱藏在心中的擔(dān)憂已一掃而光。

人的眼睛最能反映出人之所思，柳兒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當(dāng)柳兒將菜、酒擺好時(shí)，歐陽之乎便進(jìn)來了，很巧。

兩人都笑了。

柳兒笑，是因?yàn)樗吹綒W陽之乎雖然消瘦了些，但卻與以前的他有了許多的不同，具體有什么不同，柳兒卻又說不出來，但她的感覺告訴她，歐陽之乎已在這七日里，得到了許多的東西。

歐陽之乎笑，是因?yàn)榱鴥旱膫耍譃樗隽艘蛔啦恕?/p>

兩人就這么笑著，竟都沒有說話。

天已黑了下來，有人送進(jìn)來一對紅燭。

歐陽之乎端起酒杯，道：“為你的傷愈……”

柳兒也端起酒杯，道：“為你的功成……”

二人相視一笑，齊聲道：“干！”

一飲而盡。柳兒本是有些蒼白的臉開始升起一團(tuán)嫣紅，在搖曳的燭光下，別有一番風(fēng)韻。

歐陽之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你真美。”

美得讓人嘆氣，豈非已是美麗之極？

柳兒笑了。笑起來時(shí)，她的眉，她的眸子，都那么的動(dòng)人，她偏著頭，道：“真的嗎？”

歐陽之乎鄭重其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這輩子我只對一個(gè)女孩子說過這種話，也將是永遠(yuǎn)只對一個(gè)人說這句話。”

柳兒的笑意更濃了。

歐陽之乎輕輕地?cái)n著她的那只手，道：“今夜，我便要去‘飛魂樓’?！?/p>

柳兒身子顫了一下，但只是道：“有把握嗎？”

歐陽之乎道：“有你的祝福，我有八成把握。”

柳兒道：“如果再加上另一個(gè)人的祝福呢？”

歐陽之乎驚訝地道：“另一個(gè)人？”

柳兒突然顯得格外嬌羞，她輕輕地道：“你將要為人之父了?！?/p>

歐陽之乎先是一愣，接著便明白過來，他緊緊地?fù)碇鴥海钡溃骸罢娴拿?？?/p>

柳兒含羞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歐陽之乎欣喜不已，他道：“那我便有十成把握了?！?/p>

一陣晚風(fēng)吹來，燭光跳躍了幾下，滅了。

只有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照進(jìn)來，帶給這間小屋以溫馨與浪漫。

四唇相疊，良久！良久！

終于，歐陽之乎很是不舍地離了柳兒的唇，輕聲道：“我這便去‘飛魂樓’了。”

柳兒竟未挽留，只是溫柔地道：“早去早回。記著，有兩個(gè)人在等著你?！?/p>

歐陽之乎道：“回來之后，我們便去找水爺爺、火爺爺。那時(shí)，我們便只有歡樂，沒有仇恨了?！?/p>

柳兒道：“我信！”

歐陽之乎出去了，走出很遠(yuǎn)，他還能感覺到背后有一雙溫暖的目光在久久凝視。

因?yàn)橛羞@雙目光，他的腳步便更堅(jiān)強(qiáng)有力。

柳兒在黑暗之中靜靜地坐著，不知為何，她竟已淚流滿面！

也許，她在為歐陽之乎擔(dān)憂。

那為何方才她不將歐陽之乎攔下來？

莫非，她知道她一勸，歐陽之乎一定會(huì)聽她的，再多將‘邪佛上人’的武功心法參悟幾天，但他心中一定不快樂，因?yàn)樗男闹杏刑嗟暮蕖?/p>

她太矛盾了。

當(dāng)一個(gè)女人因?yàn)橐粋€(gè)男人陷入無邊的矛盾中時(shí)，便是她深愛對方之時(shí)了。

愛得太深了，豈非更容易受傷？

但她寧可自己擔(dān)驚受怕，甚至寧可準(zhǔn)備去承受可能是噩耗的結(jié)局，她也不愿讓歐陽之乎為難。

這是一種多么微妙的情感！

柳兒便那么坐著。

夜越來越深……

歐陽之乎呢？

歐陽之乎已站在“飛魂樓”外。

“飛魂樓”自然很靜。因?yàn)?，偌大的“飛魂樓”，如今只剩下一個(gè)人了。

但，只剩一個(gè)人的“飛魂樓”中的危險(xiǎn)，甚至比人聲鼎沸時(shí)的“飛魂樓”中的危險(xiǎn)更大！

因?yàn)?，那一個(gè)人是豐魂星！

“飛魂樓”燈光通明，每一扇門，每一扇窗都開著。

歐陽之乎慢慢地向“飛魂樓”走去。

此時(shí)，對于他來說，“快”與“慢”并沒有太大的不同。

“飛魂樓”中沒有一絲殺氣！

這恰恰是最可怕之處，因?yàn)槿羰且粋€(gè)人能將自己的殺氣隱藏得一絲不露，那么他的武功定是已登峰造極，而他的殺氣一旦乍現(xiàn)，定是凌厲之極！

歐陽之乎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回蕩著，每一步都踏得很穩(wěn)。

他不能讓自己有任何差錯(cuò)。

終于，他在“飛魂樓”最里邊的一間大堂中站住了，因?yàn)樗芽吹揭粋€(gè)人在大堂中坐著。

大堂里有數(shù)十張椅子，只是現(xiàn)在都空著，那人正坐在最上首的一張?zhí)珟熞紊稀?/p>

那張椅子很大很大，而那人卻是臉面枯瘦，所以坐在那兒，很不協(xié)調(diào)。

歐陽之乎進(jìn)入大堂時(shí)，那人便死死地盯著歐陽之乎，如一只冷冷的鷹。

歐陽之乎冷聲道：“豐魂星？”

那人卻未回答他的話，只道：“我等你整整等了七天！想不到你的耐性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彼穆曇艉芷降?，平淡得便像在與人聊家常。

歐陽之乎道：“我本是急欲來要你的命，想不到你比我更急！”

豐魂星笑了，他的笑容很怪，像是硬生生擠出來的：“好狂妄的年輕人！若是我?guī)煾冈?，他一定是很欣賞你的狂妄，可惜，我一點(diǎn)也不喜歡這種無知的狂妄?！?/p>

歐陽之乎冷聲道：“你有何臉面提你師父？”

豐魂星一攤手，道：“那又何妨？這兒只有你我二人，待會(huì)兒，便只有我一個(gè)人了，我說什么，又有誰知道？其實(shí)，我在江南的名聲很不錯(cuò)，人家都稱我為‘戰(zhàn)俠’！”

歐陽之乎道：“但那一切，都將在我的刀下結(jié)束了。”

豐魂星忽道：“七天前來‘飛魂樓’的那個(gè)女子是你的妻子么？”

歐陽之乎道：“這很重要嗎？”

豐魂星道：“真羨慕你。其實(shí)，她本可以不受傷的，只是，她想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得識出我武功的缺陷?？上?，她以一臂之代價(jià)，仍未發(fā)現(xiàn)我的缺陷。老實(shí)說，我這一輩子殺人、傷人極少會(huì)后悔，而你的妻子是一個(gè)例外?！?/p>

“不錯(cuò)，你應(yīng)該后悔，因?yàn)槟銓榇烁冻霭俦兜拇鷥r(jià)！”

豐魂星仰天長笑！

長笑聲響起時(shí)，整個(gè)大堂，甚至整個(gè)“飛魂樓”都彌漫著一片懾人殺機(jī)！

二聲輕響。

“巨闕狂刀”與“多情戟”同時(shí)揚(yáng)起！

豐魂星看著歐陽之乎的刀，道：“你知不知自己手中那刀的一個(gè)傳說，此刀若是飲夠二百個(gè)人的血，那么它便是一柄神刀了。”

歐陽之乎冷聲道：“那么你便來湊個(gè)數(shù)！”

豐魂星的臉上漸漸地浮起一種陰霾之氣。

歐陽之乎仍安詳?shù)卣局?，“巨闕狂刀”斜斜而立，他的雙眸清澈澄明，眉宇舒展。

豐魂星長嘯如泣，多情戟?jiǎng)澇鲆坏楞y虹，仿如流光的曳尾旋飛，直射歐陽之乎！

歐陽之乎雙足一點(diǎn)，身子如一縷輕煙般向后倒掠！

豐魂星的多情戟如影隨形，一波波翩飛流旋狂卷而上。

歐陽之乎一退再退！

他一招也未遞出！但他的“巨闕狂刀”卻總不可思議地封住了豐魂星的“多情戟”，看似那么隨隨便便地一縱一橫，但將豐魂星凌厲無匹的招式卻逼得無功而返！

三招、四招……十招！

豐魂星已攻了十招，歐陽之乎竟仍未反擊！

他的身軀在豐魂星的“多情戟”下做著快逾閃電，詭異莫測般的飛掠騰越，偌大一個(gè)大堂，已被豐魂星的綿綿戟影所籠罩了。

歐陽之乎的身形幾乎已消失在“多情戟”攪起的漫天寒芒之中。

但每一次，他都能從怒濤般的寒刃之影中不可思議地再現(xiàn)！

驀地，一聲清嘯聲響起！

歐陽之乎的“天闕狂刀”精芒倏現(xiàn)！

刃鋒破空之聲如裂帛似的刺耳，刀芒閃動(dòng)如窒人的匹練！

歐陽之乎又一翻腕挫肘，“巨闕狂刀”便宛若灑出千百條掣腕交錯(cuò)的蛇電，交織成縱橫飛舞的光圈！

一陣金鐵交擊之時(shí)不絕于耳！

響聲之后，二人都向后暴掠而出！

歐陽之乎卓然而立，寒刃閃動(dòng)如泓水！

豐魂星的胸前卻已有一道血糟！但他卻仍是將身軀挺得筆直如標(biāo)槍一般！

歐陽之乎一笑，道：“果然是知徒莫若師。想不到二十年后，你武功中的缺陷仍然未變！我以你師父指點(diǎn)之招式殺你，也算是為他老人家清理門戶了。”

豐魂星嘶啞著聲音道：“不可能！小子，你竟得了我?guī)煾傅奈涔π姆?？?/p>

歐陽之乎冷哼道：“事實(shí)上你根本不配稱他為師父！”

豐魂星忽然拔空而起，看似盤旋于空中，但他的身下，卻已出現(xiàn)漫天的光雨！“多情戟”如狂濤般成層成束地涌向歐陽之乎，戟刃割裂著空氣，發(fā)出刺耳的“嗤嗤”之聲，冷焰迸濺，威力萬鈞！

歐陽之乎在極小的范圍內(nèi)做著運(yùn)轉(zhuǎn)，遮天蔽日的戟影竟傷不得他分毫！

驀地！

歐陽之乎突然彎身曲膝，面對層層疊疊的寒刃，他竟不向任何看似有空隙的地方閃躲，卻是快不可喻地向鋒芒最熾烈之處穿掠過去！

豐魂星神色大變！身形暴退！

但已不容他變招，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已如電而出，斜揮向豐魂星的右肋！

寒電迸射中，豐魂星一聲悶哼，踉蹌而退！

他的右肋已被歐陽之乎的刀砍中，至少有二根肋骨已斷裂！

鉆心徹骨的疼痛讓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一張枯瘦的臉已然變形！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歐陽之乎會(huì)以如此冒險(xiǎn)之方法破他此招了。

而這種冒險(xiǎn)手法，又是惟一能破解此招的方法。若不是有“邪佛上人”武學(xué)心法的指點(diǎn)，歐陽之乎也不敢作如此冒險(xiǎn)一擊。

難怪豐魂星的臉上除了痛苦外，還有驚駭。

歐陽之乎舌綻春雷，怒吼一聲：“納命來！”

他的“巨闕狂刀”已灑出一片刀山似的青芒寒鋒，如東升旭日，又如伴隨夕陽的落霞，一片刃芒中，歐陽之乎似乎已失去了蹤影，他的人已化入這一片光海中了。

無數(shù)的血肉拋撒而起！

待歐陽之乎身形落定時(shí)，天空中開始雨一般落下細(xì)碎的肉末和鮮血！

豐魂星的胸前、雙肋、股腿全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的身軀，在歐陽之乎一招之下，至少輕了四五斤！

不可思議的是，豐魂星竟然沒有死！

他全身已無一寸好肉！惟有他的臉未受傷，但最可怕的地方卻恰恰是他的臉，那張臉已完全變形扭曲，五官已挪了位，看上去極為恐怖！

豐魂星竟然還能站著！而且站得筆直！

歐陽之乎不由暗暗為他的驍悍嘆服，也許，這正是豐魂星能成為“邪佛上人”的眾多弟子中武功最高的原因吧。

豐魂星惡鬼一般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歐陽之乎，歐陽之乎竟覺有一絲寒意從心頭升起！

那雙眼已不似人眼了，它閃著無邊的仇恨與怨毒！

突然，豐魂星笑了！

豐魂星真的笑了。

恐怕這世上再也沒有什么比豐魂星在此時(shí)發(fā)笑更讓人驚駭?shù)牧耍?/p>

他的笑容當(dāng)然不美，但卻有一種極為詭異的誘人力量！

也許，這是一種魔鬼的力量！

歐陽之乎一愣，他的嘴角一動(dòng)，竟也笑了！

豐魂星的笑容更甚！

當(dāng)然，這是一種可怕的笑容，它只是以五官的變化來塑造出的一個(gè)無血無肉的笑！

而事實(shí)上，他肉體上的痛苦根本不給他笑的權(quán)利！

他如此一笑，歐陽之乎的笑容也更濃了，但他的眼中卻有了空洞，迷茫之色！

莫非，他的魂魄已被豐魂星招去？

豐魂星的眼中閃出一種綠色的光芒，他以嘶啞的聲音輕輕地道：“過來吧，到我這兒來！”

歐陽之乎真的跨出了二步！

豐魂星目光中的綠意更甚！

他以嘶啞的聲音繼續(xù)輕輕地道：“過來，快過來！”

歐陽之乎邁著僵硬的步子，向豐魂星走去，他的神情空洞、木然！

當(dāng)走到距豐魂星四尺遠(yuǎn)之處時(shí)，豐魂星輕輕地道：“現(xiàn)在，我把我的戟插入你的胸中，好不好？”

歐陽之乎竟點(diǎn)了點(diǎn)頭！

豐魂星臉上猙獰地笑了，他舉起了他的“多情戟”。

但便在此時(shí)，他的腹下突然一涼，然后那片涼意從他的下腹部向上侵去，直至咽喉底下！

他的“多情戟”便僵在空中。

豐魂星的一臉猙獰之色也僵在那兒，凝固了。

歐陽之乎的“巨闕狂刀”已全部沒入他的胸腔內(nèi)！

只聽得歐陽之乎一聲暴喝：“死！”

他的“巨闕狂刀”在豐魂星的體內(nèi)飛旋起來，一陣血肉被攪動(dòng)的“汩汩”聲和骨頭的斷裂聲同時(shí)響起！

寒刃從那具軀體跳將出來時(shí)，豐魂星的軀體便已散了架，一切都已碎了，軟軟地頹頓倒下。

惟有他的一臉猙獰之笑還是完整的。

歐陽之乎將他自己身上的血跡抹凈，嘆了一口氣，望著豐魂星的尸體道：“按理說你應(yīng)該想到，邪佛上人會(huì)告訴我破解懾魂大法的方法?？上?，你還是太自負(fù)了。”

然后，他便轉(zhuǎn)身離去。

當(dāng)他走到門外時(shí)，他看到了一個(gè)人，一個(gè)女人：小六林子！

兩人相對默然。

還是歐陽之乎先開了口，他道：“他死了?！?/p>

小六林子沒有說話。

歐陽之乎沉默了片刻，道：“保重！”便從小六林子的身旁走過了。

因?yàn)橛幸粋€(gè)人，不！有兩個(gè)人在等著他，他不能耽擱太久，無論什么原因，無論為誰……

他走出了很遠(yuǎn)時(shí)，小六林子還是那么默默地站著，她那俏麗的臉上，竟已是清淚漣漣！

她一直認(rèn)定豐魂星是她的殺父仇人。因此，她幾乎便是為這份恨而活著的。

如今，豐魂星死了，恨便不存在了。

那么，愛呢？愛也不存在了么？

不！愛總比恨更永恒！

但，永恒又有何用？永恒的愛，有時(shí)豈非便是永恒的痛……

誰能忍心看小六林子哀婉已極的美麗之臉？

連半輪月兒也躲入云兒之后了。

小六林子突然向歐陽之乎離去的方向疾追而去……

《玄功邪佛》——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