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語的目光落在了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上,皮笑肉不笑道:“這不是沈局嗎?”
沈萬重,稅務(wù)局的局長。
趙誠知道,要是沒有他的批準,李安純根本就不敢?guī)ш犌巴麄児敬a頭檢查貨物稅務(wù)情況。
那沈萬重也留意到了趙誠,有光滿臉彌漫著一陣客套的笑容,走了過來:“原來趙老板也在這里,招待客人?”
沈萬重自然知道對方猜測到,誠宇國際貿(mào)易公司貨物偷稅線報就是從他這里出來,甚至是他下命令檢查。
孫超和趙誠語站了起來,望著方唯和沈萬重兩人走了過來。
隨著兩人走到了身前,趙誠語笑著對孫超介紹道:“小超,這是我們浦東區(qū)國家稅務(wù)局局長沈萬重,沈局長?!?/p>
要是以后訊科技有限公司依舊通過他們誠宇國際貿(mào)易公司運送的話,孫超一定會有和沈萬重打交代的時候。
既然這般,這個時候介紹沈萬重給孫超認識,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同時,趙誠語滿臉笑容地望著沈萬重,為他介紹道:“沈局,這是北京城訊科技有限公司的總經(jīng)理,孫超,也是如今我們中國最熱的飄留學(xué)網(wǎng)站站長?!?/p>
“沈局,你好?!?/p>
“孫老板,你好啊。”
沈萬重伸出肥厚的大手和孫超握了握手,臉上一陣驚訝,似乎沒有想到,如今飄留學(xué)網(wǎng)站的老板,居然會如此年輕。
我了握手之后,沈萬重也為孫超兩人介紹道:“兩位,這是北京城國華電子有限公司的總經(jīng)理,方唯?!?/p>
“趙總,你好?!?/p>
和趙誠語握了握手之后,方唯饒有深意地望著滿臉胡渣子的孫超,伸手笑道:“孫超,孫國浩的兒子。哈哈,想不到居然在上海市能夠遇上故人兒子了?!?/p>
這一次偶遇,還真得讓方唯沒有想到。
“方唯,光華電子有限公司的總經(jīng)理。”
望著眼前熟悉卻顯得陌生的面孔,孫超一下子就想起,當年方唯好像是國家研究院的話輔助研究院,正是和他父母一個隊伍的人。
方唯,他也見過一兩次,火來他到耶魯大學(xué)留學(xué),才沒有見過對方,而在父母的喪禮上,方唯還詢問過他有什么需要幫忙了。
當初在聽到國華電子的總經(jīng)理方唯的時候,孫超就疑惑,是不是他認識的方唯。
如今,見到方唯,他也總算確認下來,真得就是父母當年的舊同事。
頓時,滿臉胡渣子的孫超笑道:“方叔叔,好久不見了。想不到,你沒有再在研究院工作下去,反而成為了國華電子的總經(jīng)理啊。真沒有想到。”
方唯也哈哈大笑起來,甚是和煦:“呵呵,世事無常啊。很多事情,都想不到?。 ?/p>
想起之前方唯打電話過來說要投資,孫超笑問道:“方叔叔,上次是你打電話說要入股我們公司嗎?我還以為是哪一個方唯了,真不好意思啊!”
望著滿臉笑容的孫超,方唯搖了搖手,笑道:“沒有什么大礙,我也以為是同名同姓了。想不到,居然是故人之子,這些可就好辦了。”
就在孫超和方唯兩人客套的時候,看到兩人如此熟絡(luò)地交談在了一起,趙誠語和沈萬重卻展開了第一次暗中的交鋒。
沒有理會一旁的孫超和方唯兩人的熱聊,趙誠語不著痕跡地詢問道:“沈局,早上的時候,你們的李隊,居然帶人到我的碼頭,調(diào)查我們公司按偷稅的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一件事情呢?”
“你是說李安純?”
沈萬重肥肉橫生的臉上微微地抽動了一下,隨即笑道:“他早上好像也匯報了一次行動,怎么,原來是你們公司的貨物?我還以為誰膽敢如此明目張膽,膽敢偷稅漏稅,侵害國家利益了?!?/p>
話語這樣說,那殺雞一般的聲音,讓人有種不寒而栗。
沈萬重這仙人是要示威,讓趙誠語知道,一旦讓他逮到把柄,一定不會手下留情,公事公辦,秉公執(zhí)法。
捕捉到沈萬重的一絲不自然,趙誠也知道,恐怕這一件事情他早就知道,只是現(xiàn)在卻將責(zé)任推到了李安純身上而已。
李安純只是稽查隊的隊長,有什么行動的話,必須報批沈萬重,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一次就是要稽查他們誠宇國際貿(mào)易公司的貨物呢?
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了。
但雖然既然沒有點破,留了一些后路,趙誠語自然也不會愚蠢到和對方翻臉了。
頓時,趙誠語滿臉虛偽笑容,信誓旦旦地說道:“沈局,你也知道,我們誠宇國家貿(mào)易公司,一直都是區(qū)里的模范交稅公司,怎么可能會偷稅漏稅呢?你說是吧?要說,有,你也不信吧?”
“那個當然,當然了。你們誠宇,絕對的模范納稅單位?!?/p>
這一次暗中的交鋒,雖然表面上沒有任何的輸贏,但雙方都從對方的口中探測到了一定的消息。
趙誠語察覺出沈萬重或許對他們公司有些成見,而沈萬重明白趙誠語并沒有做出偷稅漏稅的事情。
這稽查的事情,到此就算是結(jié)束,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趙誠語和沈萬重兩人一陣客套,滿臉虛偽,隨后,前者邀請他們兩人坐下,一起共進午餐,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
一個北京城國華電子的總經(jīng)理,一個浦東區(qū)稅務(wù)局的局長,聯(lián)絡(luò)上感情的話,或許未來需要他們幫忙,或者能夠談生意,也未嘗不可以了。
趙誠語這幾年的商海浮沉,悟出了一個道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子。
商機,有時候就在身邊,就在自身的人脈關(guān)系里邊,一旦人脈關(guān)系網(wǎng)絡(luò)足夠龐大,將會為自身帶來源源不斷地商機。
當然,別人給了你商機,自身也必須要付出,制造一些商機,或者分一杯羹給人家,才能夠抵達共贏的局面。
雖然嘴上和方唯攀著交情,有些親熱地叫著方叔叔,但孫超也有留意趙誠語和沈萬重的話語,學(xué)習(xí)中國式為人處世方式。
孫超自然能夠感受到,趙誠語話語蘊藏的另外一層意思,兩人暗中的交鋒,盡收眼底,讓他感悟良多。
四年多的美國生活,美國的生意關(guān)系,根本就不會講多少人情,而是直接看你有沒有這一個本事,直截了當,根本就不需要廢話。
然而,中國國情不一樣。
中國,五千多年來的歷史文化沉積,乃是人文社會,人情社會,在中國做生意,想要成功的話,不攀人情,沒有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絡(luò),根本就不行。
這一點,孫超還必須要學(xué)習(xí),向趙誠語多多學(xué)習(xí)了。
沈萬重,一個稅務(wù)局局長,在上海市也算一號人物,掌控著浦東區(qū)的稅收實權(quán),也是迄今為止,孫超認識官職最大的官員。
雖說沈萬重管轄的范圍和孫超公司所在的位置并沒有交集,但結(jié)交上,攀上一些交情的話,或許未來有些事情能夠幫上忙,那也說不定了。
落座之后,趙誠語看了看孫超,然后望著沈萬重,笑問道:“沈局,你可知道,你調(diào)查的那一批貨物,是誰的嗎?”
既然趙誠語這樣說,那這一批被調(diào)查的貨物主人,應(yīng)該就在場了。
“嗯?”
被趙誠語這樣一問,沈萬重不由地將目光放在了孫超的身上,笑問道:“趙老板,那一批貨物,該不會是孫總的吧?”
雖然不知道趙誠語為什么揭露這一點,孫超還是點頭笑著承認道:“呵呵,好說,正是我的……”
孫超想要將盡早李安純帶人差一點毀壞他貨物的事情說出來,但想了想,他和沈萬重并不熟悉,趙誠語都沒有說,那他說也無濟于事,甚至可能在對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反而不好了。
頓時,孫超只有一陣客套,并沒有將早上的事情說出來,放下了。
聞言,沈萬重笑著舉起酒杯說道:“看來,早上的事情,只是一場誤會。來,大家喝了這一杯,這一件事情也算這樣揭過了。”
“干!”
孫超也識趣地捉起了桌面上的紅酒,和趙誠三人碰了一下酒杯了。
人家沈萬重都如此說,孫超還能夠有什么不妥?
一旁落座之后,并沒有再多說話的方唯,一路留意著孫超的表現(xiàn),發(fā)現(xiàn)他面對沈萬重,趙誠語和自己的時候,絲毫都沒有任何緊張,完全談笑風(fēng)生,如同混跡多年的老油條一般。
方唯心里不由地暗嘆:如若不是為了那一件東西,或許將他推薦給大老板,未免不是一件壞事。
可惜,為了那一件凝結(jié)了研究院二十年心血的東西,他們注定不能夠真正地成為伙伴,成為朋友。
孫超,注定只能夠作為敵人!
干了一杯,沈萬重隨意地詢問道:“孫總,我想送我的兒子出國留學(xué),你們網(wǎng)站有什么詳細的留學(xué)資料沒有?”
看到沈萬重好像有求于人,孫超知道這是一個攀上關(guān)系的機會。連忙說道:“沈局,既然我們網(wǎng)站就是做留學(xué)咨詢方面,自然有這一方面的資料了。只是,不知道貴公子是想要到哪一個國家,哪一所大學(xué)呢?”
“這個嘛?”
猶豫了一下,想說了一所學(xué)校,卻想不起來,沈萬重只能夠無奈地說道:“我還真不知道,到時候要等那小子確定下來,才知道了?!?/p>
聞言,孫超笑著舉杯說道:“沈局,到時候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話,盡管打電話找我就是了?!?/p>
“一定?!?/p>
看到孫超和沈萬重兩人交談著,方唯臉上不著痕跡地閃爍過了一陣陰沉,心里有著幾分不開心了。
而趙誠語卻滿臉笑容,孫超能夠和沈萬重如此快熟絡(luò),那自然最好了。
…………
美味的佳肴,濃郁的紅酒香味彌漫,四人有說有笑,儼然認識了多少年的老朋友,無所不談一般。
但誰也清楚,話語暢談,但卻有很大的保留空間,讓對方處于認知和熟悉之間,無法揣摩他們最深層意思。
酒過三巡,方唯似乎有些不經(jīng)意地說道:“小超啊,想不到你父母兩個,能夠培養(yǎng)出你這樣的兒子。果然是虎父無犬子??!訊科技有限公司,飄留學(xué)網(wǎng)站,僅僅只是建立了半年都不夠,就有現(xiàn)在的成績。果然不錯,叔叔看好你!”
聞言,孫超有些緋紅的臉上帶著一陣得意的笑容:“方叔叔,你過獎了。我那只是一間不起眼的小公司,哪里比得上你們國華電子。你們國華,在北京城那可是著名公司,雖然還沒有上市,但絕對擁有上市公司的實力?!?/p>
國華的實力,毋庸置疑,一旦連電腦軟件市場都穩(wěn)定下來,那融資上市將會必然。
孫超和方唯兩人,在這里互相吹捧,但兩人都清楚,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另外的意思,就看對方誰先點破這一層隔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