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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在監(jiān)獄中服毒自殺
作者:劉福軍   |  字數(shù):4651  |  更新時間:2015-07-23 12:52:47  |  分類:

人物傳記

王克敏因小失大,中了汪精衛(wèi)的圈套。離開北平的時候,王克敏破口大罵:沒想到敗于王揖唐這個雜種之手。三年之后,王克敏重新當上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但好景不常。

華北偽政權(quán)從臨時政府到政務委員會,自始至終都是以王克敏和王揖唐為核心。王克敏是直系權(quán)要,王揖唐是皖系中堅。直皖戰(zhàn)爭后,二王分明已成冤家對頭,政壇死敵,但從1937年之后,這冤家對頭,卻沆瀣一氣,合作共事。說起來,其間有一段穢史:

王克敏和王揖唐早年都是生活糜爛的嫖字號朋友。王揖唐有個寵妾顧紅珠,在妓院里收養(yǎng)了一名艷妓小阿鳳。1926年“三·一八”慘案發(fā)生,全國人民憤怒聲討皖系軍閥段祺瑞,直系軍閥曹錕、吳佩孚此時乘虛而起,段祺瑞腹背受敵,形勢十分危急。處在困難境地的王揖唐,深知王克敏是曹錕的心腹股肱,在直系首領面前,一言九鼎,最有影響。為求王克敏進言緩沖局勢,王揖唐便施以美人計,將其養(yǎng)女小阿鳳許配給王克敏為妾。這樣,比王揖唐大4歲的王克敏,便做了王揖唐的乘龍快婿。

二王雖然成了翁婿,但仍是矛盾重重。王克敏知道,在華北,只有王揖唐能對他構(gòu)成威脅,將來必定是和他爭權(quán)奪利的對手。因而,在三偽南京合流之際,王克敏提出要王揖唐到南京出任偽考試院院長,汪精衛(wèi)滿口答應,表示沒有問題。王克敏在華北政務委員會只給王揖唐留了一個“委員”的空銜。因此,王克敏自鳴得意,以為天下太平了。殊不知,讓王揖唐出任考試院院長一職,正是汪精衛(wèi)巧施的離間計。自此以后,王揖唐借助汪精衛(wèi),汪精衛(wèi)又利用王揖唐,逼走了王克敏。

王克敏自從當上了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后,以為背后有日本駐華北派遣軍聯(lián)絡部喜多誠一的支持,便不把汪精衛(wèi)放在眼里。

對于王克敏在華北的所作所為,汪精衛(wèi)十分反感,每次與王克敏交涉,他總是軟拖硬磨。因王克敏投日的時間比汪精衛(wèi)早,便常常在汪精衛(wèi)面前擺出一副老資格的樣子。有一次,王克敏去南京,汪精衛(wèi)請他吃飯。席間,王克敏便倚老賣老地帶著教訓的口氣對汪精衛(wèi)說:“汪先生,別看你是國民黨的元老,跟日本人打交道,你還要跟著我學。日本人是很難纏的,有時候談判桌上談好了的事情,下來他們就會翻臉不認賬,很不講信譽,你可要注意喲?!?/p>

飯后,王克敏又把周佛海拉到一邊,對他小聲說:“我都快70歲的人了,眼看要入土了,管他什么漢奸不漢奸,反正當不了幾年,到時兩眼一閉,嗚乎哀哉。你看汪先生,自己下水也就罷了,何必把一些年輕人也拖下水,跟著他當漢奸挨罵呢?他做的可是缺德的事情呀!”說完還痛罵汪精衛(wèi)是個大漢奸。汪精衛(wèi)最忌恨別人說他是漢奸,因此對王極為痛恨,更使他難以忍受的是汪偽國民政府成立后,王克敏似以華北為自己的獨立天地,不允許汪精衛(wèi)染指。王克敏的一系列表現(xiàn),使汪精衛(wèi)下定了搞垮他的決心。

汪偽政權(quán)建立不久,汪精衛(wèi)在南京召開中央政治會議。會議的座位按照官職大小排位,汪精衛(wèi)居首席,這是三方都認可的。但第二把交椅,汪有意安排給梁鴻志。然而王克敏覺得,論漢奸資格他頂老,論轄區(qū)他最大,第二把交椅應該他坐才對,而且以前的席次都是這樣安排的。殊不知,王克敏來遲了一步,當他進入會場時,梁鴻志已經(jīng)坐在第二席上了。王克敏獨眼斜視,然后拂袖而去,當場給汪、梁難堪。這時汪時璟、殷同等人,唯恐局面鬧僵,難以收場,便死乞白賴地拉住王克敏,苦苦相勸,王克敏這才委屈地回到第三席上坐下。但他板著鐵青的面孔,怒氣沖沖,一言不發(fā)。

汪精衛(wèi)一班奸黨,早已不動聲色地策劃好了逐趕王克敏下臺的步驟。正當王克敏坐在臺上生悶氣的時候,汪精衛(wèi)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淪陷區(qū)各省市辦理轉(zhuǎn)移管轄”的提案。而王克敏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進汪精衛(wèi)說的什么,汪精衛(wèi)更是快馬加鞭,馬上宣布通過。第二天,汪又立即將提案明令發(fā)表,要求各地照此辦理。會議結(jié)束后,汪精衛(wèi)向王克敏解釋座次有誤,并向他道歉,然后又與王克敏說說笑笑,顯得十分親熱,王的怒氣也就煙消云散了。

這次會議通過的“移轉(zhuǎn)管理辦法”,其實質(zhì)是各地方政府的負責人,可由汪偽政府直接任命。王克敏卻稀里糊涂,全然不知。等他回到北京的時候,汪精衛(wèi)已經(jīng)派偽考試院院長王揖唐先期到達北京,住進中南海,辦理移轉(zhuǎn)管轄手續(xù)。等王克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時,為時已晚。為了給自己一個臺階,他只好給汪精衛(wèi)寫信,提出兩個月之后引退,一年半載再行效勞。他的真意是希望汪能挽留他,否則一年半載之后他還要東山再起。

汪精衛(wèi)一方面回信,假惺惺地表示慰留,算是給了王克敏一點面子。一方面卻以政府的名義,準許王克敏辭去本兼各職,同時宣布任命王揖唐兼任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

由于在籌建汪偽中央政府時,王克敏與汪精衛(wèi)爭權(quán)奪利結(jié)怨甚深,日本方面自然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時時挑動兩方的矛盾,令其互相牽制,互相掣肘,不使哪一方做大,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到了1940年左右,日本人認為王克敏的利用價值已經(jīng)不大,而汪精衛(wèi)才是更為好用的傀儡。日本為安撫汪精衛(wèi),于1940年6月配合汪精衛(wèi)把王克敏趕下臺,任命王揖唐為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兼內(nèi)務署督辦。王揖唐就職后,成立了“華北防共委員會”和專為日本掠奪資源服務的“華北綜合調(diào)查研究所”,并自任這兩個組織的委員長。在不到三年的任期內(nèi),王揖唐搞了5次強化治安運動,屠殺了無數(shù)愛國志士和無辜百姓,抓捕了大量平民供日軍役使;并開發(fā)礦藏、強征糧食,竭盡華北物力以支援日本的侵華戰(zhàn)爭。在日本侵占的8年中,華北人民所遭受的壓迫、屠殺、搜刮、掠奪以這一時期最為殘酷。

王克敏辦好移交,遷出北京石老娘胡同寓所,又將他搜刮到的古玩字畫、金銀財寶、各式明清家具,掛了3節(jié)專用車廂,帶著小老婆阿鳳,灰溜溜地離開北京,去了青島。臨離開北京的時候,王克敏破口大罵道:“王揖唐這小子太不夠朋友,我一時小看了他,沒想到敗于這個雜種之手!”在青島,他對外宣稱:靜心養(yǎng)疴,杜門謝客。其實他時刻都在暗中活動,伺機東山再起。

冬去春來,到了1943年2月,按照既定國策,日本要變?nèi)A北為其侵略整個中國甚至東南亞和太平洋地區(qū)的兵站基地,而王揖唐在華北的賣國行為已經(jīng)激起了億萬民眾的憤恨,日本方面考慮再三,覺得不能再指望他來完成兵站基地的建設任務,于是,2月8日通知汪偽政府把他免職,任命朱深繼任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朱深上臺未及半年,就因患黃疸病于7月2日死去。

朱深死后,華北方面曾想推汪時璟暫代其職務。但日本駐軍經(jīng)過一番權(quán)衡,最后通知汪偽政府仍以王克敏為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三年前,汪精衛(wèi)費盡心思才把王克敏趕下臺;三年后,又要以汪偽政府的名義委任王克敏重做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猶如自摑耳光,好不難受??墒牵蹩嗣衾^任華北偽職的電報是華北駐屯軍司令官寺內(nèi)大將拍來的,汪精衛(wèi)只好忍氣吞聲,一切照辦。

7月初,日本軍部用飛機把王克敏從青島接回北京。7月5日王克敏重新登臺。可是好景不常,王克敏第二次登場只維持了半年多的時間。1944年,由于已到了71歲的垂暮之年,加上一生狂嫖濫賭,吸食鴉片,王克敏的身體非常虛弱,無法繼續(xù)工作,再加上日本侵華敗局已定,華北偽政權(quán)岌岌可危。1944年2月8日王克敏辭去偽職,由王蔭泰繼任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

王克敏投降敵國,雖然一時志得意滿,在偽政府中出任高官,但人民群眾卻對他助紂為虐、賣國求榮的行徑十分不齒,故而留下了許多愛國之士用智慧諷刺抨擊漢奸王克敏的故事。在日寇侵略華北后,背叛祖國,投降日本的民賊王克敏在日寇的扶植下,被任命為偽華北臨時政府行政委員會委員長。傳說在他七十大壽時,北平有一文人贈送一賀壽大匾,斗大金字寫著四言短詞:

王公克敏,八德兼全,龜齡鶴壽,子肖孫賢。

在王克敏壽宴上,文人把壽匾賀禮送上。眾人觀之,不僅聯(lián)語精彩,而且書法遒勁優(yōu)美,故而無不贊嘆,王克敏也沾沾自喜,覺得十分有面子,便令人把壽匾懸掛在正廳中堂之上,洋洋自得。但宴會之中有個學識淵博的老儒,看了此匾額卻掩嘴偷笑。原來此匾賀詞采用“藏頭”的手法,是一首諷刺漢奸的藏頭詩,那四句詩的冠首恰為“王八龜子”四字,表達了人民群眾對于賣國求榮的漢奸的抨擊和諷刺。

王克敏按時赴約。一走進院子,但見軍警林立,戒備森嚴,知道自己今天赴的是鴻門宴。古稀之年入監(jiān)獄,他畏罪自殺于獄中。正是:可恥之人自有可恥下場。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消息傳來,大小漢奸坐臥不安,惶惶不可終日。王克敏更是如此,他知道自己在華北壞事干盡,百姓饒不了他。華北第一號漢奸的帽子非他莫屬。

開始,蔣介石在電臺上發(fā)表演說,強調(diào)對漢奸的處理“不論職守,只問行為”,使那些有僥幸心理的漢奸緊張的神經(jīng)稍稍松弛了一些。幾天后,國民黨政府公布了懲治漢奸條例,強調(diào)既論職守,也論行為:凡當過特任職、簡任職和薦任獨立偽職的,都須按其職守,受到處理;在地位上是薦任職但不是機關(guān)首長,或是委任級偽職如有犯罪事實或經(jīng)人告發(fā)的,也要受到處理。這時,漢奸們頓時異常緊張,他們四處奔走,尋找救命的門路。1945年10月初,遵照國民政府的肅奸指令,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北平行營主任李宗仁給戴笠發(fā)了一份絕密電報,命其立即逮捕華北高級漢奸。接到李宗仁密電后,戴笠?guī)е粠碗S從駕機抵達北平,經(jīng)與軍統(tǒng)局北平站站長馬漢三等人秘密商議,決定以“鴻門宴”形式逮捕在華北的大漢奸。

1945年10月5日,王克敏接到國民黨軍統(tǒng)局戴笠的一個請柬,要他次日到東城兵馬司胡同1號汪時璟家里赴宴。同時接到請柬的還有偽華北政府里任過職務的大小漢奸50多人。

拖著病體還未到汪時璟的公館,王克敏老遠就看見馬漢三在門口迎接,將絡繹不絕的赴宴之人一一向戴笠引見。待又近幾步,王克敏看著他的昔日同事和下屬曹汝霖、王蔭泰、齊燮元等人,一個個正在向戴笠摘帽鞠躬,點頭哈腰,不禁心中一酸。神思恍惚中,王克敏跟隨眾人進入了公館。不一會,戴笠開始清點人數(shù),看著邀請的50余人已大部分到齊,便宣布宴會開始。“宴會”所備酒菜非常豐盛,但赴“宴”的漢奸們,看見院子內(nèi)外軍警戒備森嚴,都有不祥之感,雖然桌上飯菜可口豐盛,但個個味同嚼蠟,難以下咽。好不容易熬到宴會結(jié)束,漢奸們松了口氣,正準備辭別戴笠回家,卻見戴笠大手一揮,宣讀名單,并說:

“根據(jù)國民政府制定的懲治漢奸條例,從現(xiàn)在起,你們都是被捕人犯,我們準備把你們送往監(jiān)獄。這是中央的命令,任何解釋都是無用的,本人照章辦事,不能作任何主張?!?/p>

王克敏當時身患重病,戴笠告訴王說:“你現(xiàn)在有病,今天不必前去,可在家聽候傳喚。”戴笠宣布名單時,正在漱口的王克敏聽到第一個名字就是他,腦袋一陣發(fā)暈,癱倒在沙發(fā)上,當戴跟他講話時,王克敏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這場……這場禍事,是我……我惹出來的。我……還是一起去吧?!贝黧业诡H感意外,掃了王克敏一眼,說道:“你愿意去很好?!彪S后,王克敏同其他漢奸人犯一起,被押往北京炮局監(jiān)獄。

王克敏入獄后,知道罪責難逃。10月25日,他趁獄警不注意,服毒自殺,時年72歲。

王克敏死后,其小妾阿鳳及其女婿邵某前往監(jiān)獄收尸,在北京近郊的百林寺停靈三天,隨后找了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將他草草埋葬。

而申報的消息,王克敏是病死。申報以“王克敏死得便宜”為題,報道了王克敏之死的消息:(圣誕節(jié))王克敏悄悄地病死在北城炮局胡同陸軍監(jiān)獄了。本來他就有病,加上被捕時的驚怖,和入獄后的過大煙癮,就一病嗚呼?!麛嗔俗詈笠豢跉夂螅胰税阉氖w領了出來,停柩在東直門內(nèi)柏林寺。王克敏現(xiàn)在只留下八個女兒,其中一個,是發(fā)過宣言和他的漢奸父親脫離父女關(guān)系的王遵侗。不管對他的死因有什么不同的說法,漢奸王克敏終究未能逃脫歷史的懲罰,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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