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跳出,丁古左足在籠子上一點(diǎn),“刷”地便向左方人最多的地方逃去。
“畜生,還想逃嗎!”那青年身形微晃,迅疾地欺了過來,途中掌展如扇,“呼”地向丁古的背心拍去。
丁古但覺得一股奇大的勁風(fēng)如潮涌至,嚇的魂飛魄散,眼瞥處,見到前方奴仆紛紛讓開,知道這些人是不想阻礙這青年追殺自己。心念一動(dòng),他這兩年多來訓(xùn)練出來的如猴子般的身手便有了用處。
“刷刷”兩聲,他在空中接連兩個(gè)空翻,瘦小的身體便斜移至右邊,空中探手一抓,扯住正在避讓的一名奴仆肩頭衣裳,“呼”地便竄到了他前面,腳下一蹬,“刷”向前飛奔而去。
那青年本不把這小小“棕毛猴”放在心上,焉知以為必然湊功的一掌,竟致落了空,收掌之時(shí),丁古已經(jīng)在奴仆人群里左沖右突。那些奴仆意欲抓他,但他身上無衣,便是抓到,他輕靈的身體一矮一滑,便即逸了開去,三兩下功夫,竟已給他竄出了奴仆群外。
“哪里走!”青年一掌無功,似乎覺得甚是失了顏面,身形拔空而起,越過奴仆人群,向著正向外圍圍觀百姓中逃竄的丁古撲去。
看到“棕毛猴”逃向他們,這些百姓嚇的驚叫著向三面跑去。
青年人身輕如燕,躍在空中,落下之時(shí),距丁古已不到半丈。丁古聽到后面風(fēng)聲,知道這青年已追到,不及細(xì)想,腳下斜蹬,正前奔的身體又突然折向,“刷”地向左前方跑去。
青年人功夫雖然了得,但人在空中,卻也無法圈轉(zhuǎn)改變方向,待得落下之時(shí),丁古已竄入了百姓人群之中。
外面圍觀百姓極多,這一下混亂紛起,街道上到處是人,丁古竄入人群之中,一邊跑一邊想著:“我專往人多的地方跑,這廝就算功夫再好,也難抓得到我。”心中雖知如此想法,頗有些自欺人之嫌,但此時(shí)此刻,他還能怎么樣?只有乞求蒼天保佑,今天當(dāng)真能逃過一劫,從此海闊天空,還之自由了。
倒是那些后面未明真相沒有亂跑的百姓,突然之間看到有一個(gè)棕色的家伙向他們沖來,竟然嚇的傻了。在一亂一靜之間,恰成了丁古最好的逃生場(chǎng)所。
青年人追了片刻,見竟然抓他不到,不禁怒極,身體突然躍至空中,大吼道:“都給我讓開!”吼聲如雷,震耳欲聾。
那些百姓下意識(shí)地讓到了街道兩旁,現(xiàn)出了正在輕靈前奔的丁古。
青年人身形前掠,再落地之時(shí)已經(jīng)在丁古的后面,立掌如刀,向他肩胛處砍去:“給我倒下!”
丁古嚇得魂都飛了,驚駭之中,猛地向前滾去?!芭尽钡囊豁懼校X得胯骨劇疼,前滾的身體突然加速,咕嚕咕嚕咕嚕,竟如飛滾的皮球一般,一霎之間已然滾出了十余丈,余勢(shì)未停,仍自前滾。
青年人這一掌刀雖未砍中他的肩胛骨,但著手如實(shí),知道這畜生定然已受重傷,落地之后,足下一點(diǎn),又追了上去。
滾動(dòng)之中,丁古但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急劇翻騰,后背胯骨股骨更是劇痛,駭然之中,滾勢(shì)稍弱,足下猛地一蹬,向前狂奔。不過剛跑得兩步,感覺到胸口一股甜意涌起,“噗”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啪”地一聲,狠狠的摔在了堅(jiān)硬而冰涼、青石鋪就的街道上,趴在地上,想要爬起,卻再也爬不起來了。
數(shù)年遭受非人的生活,他的身體早就練得皮粗肉厚,經(jīng)受打擊的能力較之一般人,要大上許多,這青年人掌刀雖強(qiáng)勁無比,卻沒有擊中他身上要害之處,丁古這一趴下,腦子依然清醒,并未暈厥過去,掙扎著抬起頭來,便看到了一雙清澈的眸子。
那是一雙仿佛會(huì)說話的眸子,圓溜溜的,一眨一眨,就象是天上的星星。此刻,就在好奇的注視著他。
這是一個(gè)看上去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身著一素黃衣裙,梳著一馬尾小辮,圓嘟嘟的小臉蛋,如粉雕玉琢一般,仿若是菩薩身邊的玉女。
“畜生,受死吧!”只在這一瞬之間,青年人已然追將上來,尚隔一丈遠(yuǎn)處,便已飛躍而起,掌開如扇,“呼”地向丁古后背擊來。
“救我——”
丁古嘴巴動(dòng)著,自是叫不出一點(diǎn)兒聲音,但是那求助眼神卻已落入前方這小女孩的眼里。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huì)向一個(gè)與自己年紀(jì)差不多的小女孩求救?;蛟S,就象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不論其是否能救得了自己,卻也只有抓之。
“不要?dú)⑺?!?/p>
清脆的聲音,如黃鶯,似銀鈴,聲音響起時(shí),小女孩身形一恍惚間,已到了丁古身旁,將他護(hù)住。
青年人眼見突然間冒出一個(gè)小女孩來,生生擋住了自己的追擊,不禁勃然大怒,收掌落地,不及細(xì)想,刷地向那小女孩撥去:“小孩滾開!”
“閣下心也太狠了吧?”一個(gè)淡雅的聲音傳來,斜地里一道微風(fēng)輕拂而至,恰好擋在了青年人與小女孩之間。
青年人掌緣觸到了一片柔軟至極之物,手掌竟然不能再撥過分毫,正驚愕間,那柔軟之物上突生出一股柔和彈勁,他只覺得“嘣”的一下,身體便蹬蹬蹬向后退出三步,方才站穩(wěn)了來。
青年人內(nèi)心不禁駭然,抬頭望去,便看到一襲長(zhǎng)袖方才從那小女孩的旁邊緩緩滑開,敢情,剛才他那一掌竟然是拍在了這衣袖之上,卻又不能逼進(jìn)分毫!
一個(gè)身著素白文衫、面目清秀的中年人站在小女孩的旁邊,以極為平淡的目光凝視著他,淡然道:“只不過是一只小獸,閣下又何必定要將之趕盡殺絕,非取其性命不可?”
青年人怒道:“我自殺我的,這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他在兜沙城里可算是呼風(fēng)喚雨的人物,平時(shí)雖沒有欺男霸女,卻也是橫行霸道之人,否則也不會(huì)在光天化日之下,于大街之上擊殺沖撞母親之人,獵殺肇事之獸,并牽及無辜的丁古。
青年人一聲喝叱,腳下一蹬,身體便迅捷地竄出,探手便向躺在地上的丁古抓去:“這畜生我是殺定了!”
他這一抓已然用上了七分力道,心想:“剛才這人定是使了隱力,觀他之樣,也不象是個(gè)高人。我這七分力道的一抓,他必定不能再阻止于我?!?/p>
“冥頑不靈!”中年人淡叱一聲,在青年人的手抓至丁古的身前一尺處時(shí),又是一個(gè)拂袖。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勁力激涌而至,青年人駭然中急忙收手后退,卻已不及,高大的身軀如同狂風(fēng)中的落葉一般被卷席而起,呼地向遠(yuǎn)處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