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張子強拜托二師弟幫忙照顧老爺子,自己則連夜趕回了新市。母親離開得早,張子強不能再失去父親,所以他必須回到新市想辦法籌錢。
到了新市,張子強沒有急著回學(xué)校,而是先聯(lián)系上了文豹和高虎。此時,三人正在坐一家早餐店前一邊喝著豆?jié){,一邊交談著。
“強哥,叔這個病嚴重不?保守估計得花多少錢?”文豹聽完張子強訴說,疑問道。
張子強想了想,道:“檢驗結(jié)果上說的是早期腎癌,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癌細胞擴散。但這個病想治好恐怕得五六十萬?!?/p>
“五六十萬?這么多!”文豹猶豫了一下,道:“我手頭上現(xiàn)在有十萬塊錢,等下取給你,先給咱叔用著,剩下的我可以讓老弟們?nèi)兔愐徊糠?。一會兒到我那把銀行卡給你?!?/p>
“是啊,強哥。我存折上現(xiàn)在也有三萬塊,一會兒取給你,剩下的我也可以找其他同事借?!?/p>
張子強點了點頭,實在不知該如何言表心中感謝,拍了拍二人的肩。
三人匆匆吃完早飯,張子強跟著文豹去網(wǎng)吧取卡,高虎則先回到學(xué)?;I錢。
到了網(wǎng)吧,張子強一眼便看到瘋狗紅著眼睛,臉色略帶蒼白的坐在吧臺忙著算賬,顯然是一夜沒睡的緣故。
“狗子,快點兒回去休息,這兒交給我就行了?!蔽谋粗约旱睦系軒е鴤€如此勞累的幫自己打理生意,不忍道。
“沒事,我把賬先算完再……”瘋狗說著抬起頭,見到張子強后面色一變,立刻從后腰上掏出匕首擋在文豹身前。
放到以前,若是有老弟敢對自己這么無禮,張子強定然先當場放倒了對方再說。但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瘋狗的出身,也便笑了笑沒說話。
“大哥,上次就是這小子打的我,你先走,這里交給我!”瘋狗握刀的手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但為了保護文豹,硬是咬著牙道。
哪知文豹非但沒句感謝的話,上去一把推開瘋狗道:“狗子,住手!這是我大哥,上次的事都是誤會,快叫強哥!”
瘋狗一臉吃驚的看著文豹,見后者肯定的點點頭后,雖然心里不服氣卻也不敢多說什么,從牙縫中擠道:“強哥?!?/p>
張子強應(yīng)了一聲,道:“你哥說的對,上次的事真是個誤會,我這個當哥的給你賠個不是,別放在心上了啊。”
瘋狗見張子強竟然對自己道歉,一時間有點兒接受不了,連忙低下頭繼續(xù)算起帳來。
文豹趕忙上前調(diào)解起尷尬氣氛,道:“強哥,狗子就這脾氣,跟狗一樣不講理,不過絕對夠意思,你別介意,待會兒我就收拾他?!?/p>
張子強搖了搖頭,無所謂道:“這有什么,咱們那會兒不也是這樣?!?/p>
文豹“嗯”了一聲,對著瘋狗道:“狗子,去保險柜里把那張十萬塊錢的銀行卡拿過來?!?/p>
“噢?!悲偣伏c了點頭迅速朝二樓的閣樓上跑去。
接著,文豹細細環(huán)視起網(wǎng)吧來,看著這自己規(guī)劃的擺設(shè)和熟悉的氣味,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等瘋狗回來后,他馬上道:“對了狗子,你上次不是說你有個朋友也準備開間網(wǎng)吧么?給他說別開了,咱們這間賣給他。”
“什么?”瘋狗不可思議的看著文豹,疑問道:“哥,你怎么想起賣網(wǎng)吧了?”
文豹強笑道:“沒什么,你強哥這不是家里有事,急需用錢么?”
張子強聽完,剛準備拒絕,瘋狗卻先搶話道:“不行!哥,這可是你的生活來源。賣了它,你還怎么活?不行,反正我不同意?!?/p>
“屁話!老子什么時候做事輪到你管了?當年要是沒有你強哥替我擋了一刀,你哥我現(xiàn)在早死了!別廢話,這兩天你盡快聯(lián)系你那朋友?!?/p>
“可是……”
瘋狗話還沒說完,文豹一巴掌抽在瘋狗頭上,道:“哪這么多事?你是大哥還是我是大哥?”
這是瘋狗第一次被文豹打,居然還是因為一個外人,他冷冷地看著張子強,道:“強哥,您真是大爺,從見到你第一面起就沒遇到過好事!總之,我大哥的網(wǎng)吧不能賣,算我求你,你勸勸他。至于錢的事,我會想辦法幫你弄!”說完,頭也不回的跑出了網(wǎng)吧。
“操,強哥,怪我老弟沒管好,你就當他剛剛在放屁?!蔽谋蝗以谑浙y臺上。
張子強咬了咬唇,道:“豹子,瘋狗說的確實沒錯,這網(wǎng)吧不能賣。我不能因為家里的事害的你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有。你也知道我脾氣,我要是知道你敢把網(wǎng)吧賣了,咱們這么多年的兄弟情就算斷了,以后各走各的路。”
“那,總不能看著俺叔沒錢治病啊?!蔽谋f著,突然想起來,道:“對了,機場子弟高中的學(xué)生們家里都挺有錢的,我現(xiàn)在就找?guī)讉€老弟過去收保護費。雖然起不到多大用,但總比沒有強。”
“別,我可不想讓兄弟們因為我再進了號子里。更何況都是一群學(xué)生們,身上不可能帶多少錢?!?/p>
正說著,張子強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馬天然打來的。
“強哥,虎哥已經(jīng)把你的事都跟我們說了。壯那現(xiàn)在只有五千塊錢,他是從鄉(xiāng)下來的,身上沒那么多錢。我自己這邊有兩萬,不過你放心,一會兒我回家先找我爸媽借些給你。”
張子強今天算是倍受感觸,混了這么多年,自己的朋友雖算不上遍布天下,卻也絕不算少??墒菦]想到遇事兒后真正能幫自己的只有這么幾個。當下在心里下定決心,這幾個人誰要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自己就是赴湯蹈火,也不會皺下眉頭。他點了點頭,道:“好兄弟。不過這筆錢我實在沒能力盡快還你。”
“自己兄弟,說這些干什么。行了,先不說了啊,韓胖子來了?!?/p>
掛斷電話,文豹道:“強哥,你是不是昨天打韓胖子了?”
“是,有這么回事。那家伙讓我很揍了一頓,怎么了?”張子強笑道。
文豹皺了皺眉,道:“他把這事兒告到學(xué)校了。你也知道,他舅舅是副校長,兩人正愁著沒有借口整走你呢。估計這次你很難再干下去了?!?/p>
張子強神秘一笑,道:“還記得我前兩天跟你說的那個事兒么?”見對方點頭后,他繼續(xù)道:“按我說的去做。放心吧,至少這次他們是沒辦法趕我走的!”
“那以后呢?”文豹顧慮道。
“以后再說以后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豹子,記住了,這個世上還沒有誰能整的了你強哥的!行了,你現(xiàn)在就去按我說的去辦,我溜達溜達,順便散散心?!闭f完,張子強擺了擺手,三步一扭哼著小曲朝市里走去。
大城市的空氣明顯不如鄉(xiāng)下的好,排放的尾氣早就讓天空失去了本該有的顏色。
張子強來到市里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多,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大樓前圍觀了不少人。烈日炎炎下,這些人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津津樂道的看著大樓里面。
好奇心下,張子強走了過去,到了跟才注意到這座大樓原來是一家珠寶行。他拍了拍身旁的人,道:“哥們,你們都站在這干嘛呢?要發(fā)珠寶???”
那人玩笑道:“要是發(fā)珠寶,我能站最后面?這家珠寶行今天新開張,承辦了一場歌曲大賽,第一名可以簽約唱片公司的?!?/p>
“噢,這樣啊?!睆堊訌婞c了點頭,反正也沒什么事,也就跟著看了起來。這倒不是他不急著想辦法為老爺子籌錢,實在是能想的都想了,錢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只見里面坐著四名評委像模像樣的點評著,表情上盡是高傲之色,言語上絲毫不帶掩飾的諷刺著選手,大有一種我是大評委,你算個毛的意思。
不過說老實話,前幾名選手唱的還真不是一般的難聽。如果有選擇,張子強寧愿去聽拉鋸聲,至少拉鋸的聲調(diào)是有明顯起伏變化的。哪像這幾位,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如果能改掉唱歌跑調(diào)、忘詞、咬字不清、跟不上節(jié)奏外,倒可能是沒什么缺點了。
更夸張的是,張子強還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名被淘汰選手的牙齒上沾著的菜葉,很難想象,這份勇氣是怎么來的。
這時,一名長相奇丑無比的女評委,一臉厭惡的打斷下面正唱歌的選手,道:“你到底會不會唱歌啊?要是不會趁早下去,你這是在侮辱高尚的藝術(shù)懂么?你根本就不配唱歌。”
那選手點了點頭,道:“是,是。評委老師,那您幫我點評一下吧?!?/p>
“沒什么可點評的,非要我點評的話,就是你不適合唱歌。下一個?!?/p>
“謝謝,謝謝。”
看著那選手被評委這樣侮辱還能如此淡定的離開,張子強算是徹底震驚了。通常像這種淡定的人不外乎兩種,一種是世外高僧,對什么都看的很淡然;另一種就是傻逼了,被人這樣侮辱非但沒有翻臉不說,還好聲好氣的道謝。
看這身打扮,顯然,這位選手不屬于前者。
張子強忍不住打抱不平起來,推開前面的人走到那名女評委面前,笑道:“評委老師,請問什么是高尚的藝術(shù)?我不太明白,您給解釋下唄?!?/p>
女評委見有人出來挑戰(zhàn)自己的權(quán)威,馬上叫保安準備趕走眼前這男子。不一會兒,立刻沖進來兩名保安,不由分說的要拽張子強出去。
張子強大言不慚地對著兩名保安道:“哥幾個,我們在這兒正討論高尚藝術(shù)呢,都是藝術(shù)圈的事兒,你們不用管我,忙你們的去吧?!?/p>
“討論你M!”一名保安推了張子強一把,罵道。
張子強看了看他,嗔怪道:“你這人怎么這么不文明?沒聽人家說,君子動手不動口的么!”說完,輕輕反拽對方的胳膊,當場將保安在空中翻了個圈后重重摔在地上。
完事后,他又笑瞇瞇地看了看另一名保安,道:“哥們,你站這兒是不是也想跟我討論討論藝術(shù)?”
那保安見對方瞬間撂倒自己同事,在心里稍微合計了下工作和性命相比哪個重要后,最終轉(zhuǎn)身灰溜溜的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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