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張子強支走瘋狗后便獨自回到保安宿舍倒頭大睡起來,醒來時已經(jīng)是次日上午11點多。
懶覺對于張子強來說就是一種奢望。從小到大跟著老爺子練武,每天早上四點多就得從床上爬起來,這種生活方式直到來新市的這幾天才算有所改變。
起床后,張子強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進行了一番洗漱后便隨便換上了一條大花褲衩,上身穿了件背心,踩著拖鞋搖搖晃晃的朝操場上的廁所走去。
來到廁所后,只見一名年齡約五十來歲,戴著眼鏡的小老頭嘴上叼著半根煙,正在自己口袋里不停摸索著什么。
看這小老頭斯斯文文的,可臉上卻滿是焦急,張子強忍不住好奇道:“老哥,您這是找什么呢?”
小老頭見有人來了,如遇救星一般,忙上前道:“小伙子,你帶火機了么?我剛剛走得太急,火機不知道丟哪了?!?/p>
張子強笑著點點頭,從煙盒里取出火機,為其點上,道:“老哥,您可真夠節(jié)省的,這煙就剩半截了還不肯丟掉。”
“哎,這跟節(jié)省不節(jié)省沒關(guān)系,女兒說我身體不好,不準我再吸煙。這不,就這半根煙還是我費了老大勁,藏在身上沒被女兒發(fā)現(xiàn)呢?!毙±项^的煙都快已經(jīng)抽到過濾嘴了,還不舍得丟棄,仍是大口大口的使勁抽著。
張子強見狀,取出王國忠昨天給自己送的中華煙,遞給小老頭一根道:“給,老哥,把那煙扔了抽這個吧,今個您既然碰上我了,就好好解解煙癮?!?/p>
小老頭兩眼放光一般的接過香煙,點上后繼續(xù)大口大口的抽起來,張子強給自己也點了一根,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正抽著,張子強的電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瘋丫頭打來的。
“喂,剛睡醒,在廁所呢,有事?”張子強問道。
李心潔嗔道:“你上輩子一定是豬頭轉(zhuǎn)世。好了,趕快出來,我在校門口等你,咱們吃飯去?!闭f完,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直接掛斷了電話。
張子強一臉歉意的看著小老頭,道:“老哥,您也看到了,朋友打電話讓我出去一趟,兄弟我對不住,先走了啊?!?/p>
小老頭解了煙癮,滿臉榮光,道:“正好,我也要去校門口跟司機交代一聲,順個路?”
“成啊,走著。”張子強一把摟在小老頭肩膀上,小老頭也不介意,兩人勾肩搭背朝學(xué)校門口走去。
此時,李心潔正穿著一件淡粉色的連衣低裙,亭亭玉立的站在學(xué)校門口,披散在雙肩的秀發(fā)時不時的飄起,顯得格外可愛。
“爸!”李心潔笑呵呵的喊了這么一聲。
張子強聽到后想也沒想,接話道:“胡喊什么呢,我要是有你這么個瘋瘋癲癲的女兒,早自殺了!”說完,突然感覺有幾分不對勁。
果然,李心潔沒有回答,跑到兩人身前瞪了張子強一眼,便對著小老頭道:“爸,你怎么會跟他在一起的?你們認識?”
張子強雖然臉皮夠厚,也是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可終究沒遇到過這樣尷尬事,不由的老臉一紅,道:“呃,那個老哥,不,叔您好。剛剛誤會,真的……”
小老頭打斷張子強的話,笑道:“無礙無礙,咱倆誰跟誰啊?!闭f著,還沖著張子強眨了眨眼。
張子強心一橫,也是,老子還給過你中華煙抽呢。當下也不客氣道:“對,對,咱哥倆誰跟誰啊,是吧?!”
“哥倆你個頭啊,那是我爸?!崩钚臐嵟牧藦堊訌娨话驼疲溃骸敖o你們介紹一下,爸,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人,張子強。強子,這是我爸,喊他老書呆子就行?!?/p>
“什么話,這么沒大沒小的,在別人面前還這么叫我!”小老頭詳裝生氣,不滿道。
李心潔卻也不退讓,雙手掐腰,道:“怎么,不行???”
小老頭還欲反駁,李心潔卻深吸一口氣,帶著質(zhì)問的口氣道:“你身上怎么會有煙味?說,是不是又偷偷抽煙了?”
小老頭嘿嘿一笑,忙向張子強求救。張子強是何許人也,坑蒙拐騙那可是對口專業(yè),說謊話跟沒事人兒一樣,解圍道:“我作證,叔叔他還真沒抽煙。剛剛我倆在廁所遇到的,我抽煙的時候他就站在我身邊,所以身上難免會有煙味?!?/p>
“真的?”李心潔半信半疑的對著小老頭問道。
“當然,我怎么敢騙我的寶貝女兒。行了,都中午了,我請你們?nèi)コ燥埌?!”小老頭道。
李心潔點點頭,道:“好!強子,我跟你說,咱倆得好好宰老書呆子一頓,不能便宜了他,什么貴咱們就點什么?!?/p>
……
三人跟司機囑咐了一聲,便就近來到了一家小飯館,應(yīng)小老頭的要求,又要了兩瓶白酒喝了起來。
起初氣氛倒是挺尷尬的,三人都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到了后來酒精上了頭,小老頭和張子強干脆把李心潔晾在一邊,兩人再次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就差沒結(jié)拜了。
趁李心潔上廁所的功夫,張子強醉醺醺道:“老哥,恕兄弟我多言,你怎么這么怕你女兒?”
小老頭這會兒也喝高了,不怕李心潔會不會看見,光明正大接過張子強遞來的煙,抽了一口道:“咳,老弟,說來話長啊。當年我只顧著讀書,升職,根本忘記去照顧她們母女。后來老婆一氣之下跟別人跑了,再沒回來過,我就一個人拉扯女兒長大。那年心潔也有十歲了,該明白的事她也全明白了。我試圖去給她家的感覺,可我畢竟是個男人,一邊要工作一邊要養(yǎng)家,根本騰不出來太多時間去陪她。慢慢地這孩子也就變得刁蠻任性起來,我愧對她啊?!毙±项^老淚縱橫,深吸了口氣繼續(xù)道:“不過現(xiàn)在好了,心潔也大了,你小子必須好好對我女兒,不然我非宰了你不可。”
“老哥,您可是教育局局長啊,這聽起來都覺得斯文的官職,您別說宰我了,砍刀怎么握您知道么?”張子強調(diào)笑道。
這下小老頭不滿意了,拍了拍張子強道:“老弟,你別忘了,誰都年輕過!”
……
等李心潔從廁所出來后,見兩瓶白酒已經(jīng)見了底,正準備要第三瓶呢,忙上前阻攔道:“行了,你們已經(jīng)喝得夠多了,別讓我發(fā)火啊?!?/p>
張子強擺擺手,道:“心潔,沒事,我們哥倆今天聊的對脾氣,你不要管。”
“好啊,那你倒是給我講講怎么個投機了?!崩钚臐嵅粷M的坐下來道。
小老頭嘿嘿一笑,插嘴道:“難道我寶貝女兒不希望看到我和我未來女婿喝酒么?”
李心潔聽罷當即俏臉通紅,道:“胡說什么呢,老書呆子,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p>
“心潔啊。”小老頭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和藹道:“強子這人不錯,值得你珍惜,以后要好好對人家,不許再耍小孩子脾氣了知道么?!?/p>
“爸,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啊。你說,他這人怎么不錯了,我怎么就沒看出來?”
小老頭拍了拍胸脯,道:“你爸我看人從沒錯過。你是不知道,剛剛在廁所的時候,他還給我讓煙呢。你想啊,一個人肯將中華那么好的煙遞給一個陌生人去抽,那他對陌生人都這么好,對自己人能差到哪去?!總之,你以后要好好對人家,不許胡鬧?!?/p>
李心潔聽著聽著發(fā)現(xiàn)不對勁,豁然抬起頭,“什么,這么說你不還是去偷偷抽煙了?!好啊你們兩個竟然敢騙我,今天我跟你們沒完!”
“糟糕,說漏嘴了?!毙±项^捂著嘴不敢再吭聲。倒是張子強反應(yīng)快,拉著小老頭道:“還不跑,等著被你女兒打?。 闭f完兩人提腿就朝外面跑去。要不是老板攔著李心潔讓結(jié)賬,這二人今天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
三人來到學(xué)校門口,小老頭的司機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多時。此時司機下了車,將鑰匙遞給了李心潔,道:“心潔,開車的時候路上慢點,別讓你爸擔心?!?/p>
張子強奇怪的看著李心潔,道:“瘋丫頭,今天不用上班么?這是要去哪?”
小老頭笑著走過來,道:“昨天晚上心潔就給我打電話了,說要用車去你老家把你父親接過來看病。這不,今天一大早我就讓司機把車給開過來了?!?/p>
張子強點了點頭,對著李心潔道:“瘋丫頭,不用這么麻煩,我?guī)屠蠣斪淤I張臥鋪就行了,別耽誤你工作了。”
“你懂什么?叔叔現(xiàn)在還生著病呢,你好意思讓他跟你一起去擠火車??!笨!”李心潔嗔怪道。
張子強聽罷心里很是感動,李心潔這個丫頭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心倒是真的很細。當即也不再說什么,臨上車之際將剩下的大半包中華偷偷塞到小老頭手中,接著看著司機和小老頭打車離開,自己裝作沒事人一般上了車。
此時,三人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情。小老頭是為女兒找到了這么一個好的歸宿而感到由衷高興;李心潔則是為父親的默許感到欣喜;至于張子強,顯然是沒那么高興。今天的事情發(fā)生的實在是太突然,老實說像自己這種睡過寡婦床,鑿過尼姑墻的人,從未想過要在近幾年里結(jié)婚生子,可自己如果這么明說的話勢必會傷了李心潔的心。
正感頭痛之際,突然一個急剎車,張子強一頭撞在擋風玻璃上。
只見李心潔一臉歉意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本來是想踩油門的,踩錯了?!?/p>
張子強一邊揉著頭,一邊抱怨起來:“我說瘋丫頭,你到底有沒有駕照?再這么撞幾次,我看也不用去接老爺子了,先把我送醫(yī)院得了?!?/p>
“哼,我當然有駕照!”李心潔不滿道:“只不過才拿了兩個星期不到而已嘛?!?/p>
張子強聽罷,很淡定的喔了一聲,二話不說,打開車門就準備往下跳,結(jié)果被李心潔的一句“給我回來”給制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