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的目光盯著已經(jīng)奔入密林之中的殘血,他沒有想到殘血的速度竟快愈奔馬,僅在盞茶的時間中便將他們甩開近百丈,這種速度確實驚人。
鄧禹和劉秀自然也吃驚,暗忖難怪對方有做殺手的本錢,由此思來,那個冷面蓋延也定是個極為可怕的人物,只憑這等身法,便不難想象官府何以一直都無法找到這兩人的蹤跡,更無法將兩人拘捕!
劉秀和林渺策馬皆借疏林中稀稀朗朗的林木作掩護。
鄧禹都有些驚訝林渺的騎術(shù)之精,每每都能借樹木之利避開那一簇簇勁箭。
劉秀的馬兒卻中了兩箭,若非劉秀功力高絕,只怕戰(zhàn)馬已經(jīng)失控,不過現(xiàn)在仍能勉強將馬兒控制。
“斷樹!”林渺呼喝一聲,一邊策馬飛馳,一邊揮刀便向身邊那些不大不小的樹木狂砍而下。
“咔……嚓……”林渺所過之處,那些樹木紛紛折斷,竟將追兵擋得七零八亂。有些樹木并非立刻就倒,而是緩緩倒下,等到追兵追近之時方倒落地上。
夏末的樹木極為茂盛,這一路亂七八糟的橫倒之樹相互交錯,密密的樹葉更使追兵的視線大為受阻,箭矢也失去了準頭。
“干得好!”鄧禹和劉秀不由得大為贊賞,這個高深莫測的林渺確實是機智之極,更是妙計迭出。劉秀和鄧禹歡喜之余也學(xué)林渺一般,揮刀斬樹。以他們的功力,那些碗口粗的樹木盡皆摧枯拉朽般轟然而倒。
李霸和侯府家將只得分散,自兩旁狂追,但這樣一來卻與劉秀諸人拉開了些距離,更不能讓亂箭起到應(yīng)有的效果。
李霸諸人趕到密林之際,劉秀幾人的身形已經(jīng)沒入密林深處,僅有蹄聲和斷枝之聲清晰依舊。
“大家小心,那小子狡猾之極,不要給他溜了!”李霸提醒道。
不用李霸說,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顯得很緊張。
天虎寨的人是驚于劉秀和鄧禹的箭法,而侯府的家將則是擔(dān)心劉秀和鄧禹的武功。
“伙計,你們是哪條道上的?”李霸上前詢問道,這個時候他才記起要問一下對方的身份。
“在下王統(tǒng),乃安眾侯府的親衛(wèi)隊長之一,諸位不知是哪路英雄?”一名侯府親衛(wèi)客氣地抱拳道,他們可不想與這群人鬧僵,在人數(shù)之上,對方占著絕對的優(yōu)勢,而且在實力上也似乎并不比他們?nèi)?。因此,他顯得前所未有的恭敬。
李霸一聽,眉頭微皺,雖然他知道對方是官府中人,卻沒想到竟是安眾侯府的人。天虎寨乃是黑道上的幫派,與官府自然經(jīng)常發(fā)生沖突,因此,他們并不欲與官府中人套交情。
天虎寨的眾兄弟一聽對方是安眾侯府的人,有些人竟發(fā)出了一陣冷哼。
“諸位與他們也有過節(jié)嗎?”王統(tǒng)問道,他可是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對方?jīng)]有多大誠意與他們套交情,可他卻不能在此時與對方翻臉,只好忍氣吞聲強裝笑顏,而且直接自關(guān)鍵的問題入手。
“不錯,可不知幾位官爺追他們又是所為何事呢?”李霸也并不想與對方正面沖突,雖然他們恨官府中人,但是權(quán)衡之下,倒不如先合作辦完正事,這才來正面沖突比較劃算,是以,他也不冷不熱地反問道。
“他們乃是朝廷捉拿的欽犯,我等奉命將之捉拿歸案!”王統(tǒng)道。
“朝廷欽犯?”李霸微愕,王統(tǒng)的話確使他有些愕然,他倒沒有意識到王統(tǒng)所指只是劉秀和鄧禹,并非林渺,是以,他感到極為愕然。
“他所犯何罪?”李霸不解地問道。
“劫法場……”一名侯府家將正欲答話,卻被王統(tǒng)一拉,那人立刻禁聲。
天虎寨的眾兄弟頓時為之愕然,旋又哄然叫好。
李霸也由衷地道:“好漢子,真想不到他們有這般膽量和手段!”
王統(tǒng)和眾侯府家將頓時一臉憤然,但是他們卻不想在這時候與對方鬧僵,那樣,形勢將對他們大大不利。
“林渺,本寨主敬你是個人物,只要你愿跟本寨主一起回天虎寨,我可以保證不傷你半根汗毛!”李霸突地高喊道,聲越林野驚得鳥雀四飛,聲勢極為驚人。
“既然不傷我,又何必要跟你返回天虎寨呢?”林渺的聲音自密林深處傳來。
王統(tǒng)一聽,頓時明白眼前之人竟是天虎寨的群盜,他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忖道:“難怪這些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如此之差,這并非無因?!?/p>
天虎寨的戰(zhàn)士每個人都警惕地盯著眾侯府家將,同時也緩緩向密林深處逼去。
侯府的家將也都散開向林中逼去,而目標正是林渺聲音傳來之處。
“我們請林公子回天虎寨,只是想共商大計……”
“回去告訴刑風(fēng)大寨主,便說林渺是我劉秀的朋友,他日若有閑暇,定赴天虎寨請罪!”劉秀的聲音便像是空山回音,自四面八方擴散而來,讓人根本就摸不清方向。
劉秀這一開口,李霸頓時嚇了一跳,不禁高聲問道:“閣下可是宛城劉秀劉公子?”
“不錯,正是在下!”劉秀的聲音依然飄飄蕩蕩,讓人難以捉摸。
“原來是劉公子在此,那李霸可以回去復(fù)命了,不過,若劉公子有閑,還請與林公子同來我天虎寨一敘。”李霸語氣變得極為客氣地道。
“多謝三當(dāng)家賞臉,劉秀銘記此情!”
“在下還有一事要提醒林公子,若是你已服下那圣物,定要加倍努力勤練,才能夠完全開發(fā)它的效用,否則便是暴殄天物,與服下參丹無異!”李霸倏然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不過,許多人都可以猜到之中定另有隱情,當(dāng)然,想自李霸的口中得出什么結(jié)果,只怕是極難。
“撤!”李霸說完,低呼了一聲,竟領(lǐng)著人撤出了這片密林,這一下子倒大出王統(tǒng)的意料之外。
李霸說撤就撤,來得快,去得也快。
王統(tǒng)及其手下不由相互望了一眼,在這片刻之間,林子似乎顯得無比空落,即使是王統(tǒng),也似乎感覺到有一絲冷意。
事實的確如此,剛才人多,整個密林之中鬧哄哄的,可是現(xiàn)在突然走了天虎寨的那一大幫人,只剩下十余名侯府家將在不知盡頭的密林之中,自然顯得很冷清。何況,他們想到有劉秀和鄧禹兩個高手在密林深處相候,心里哪有不發(fā)毛之理?
安眾侯府的人對劉秀和鄧禹自是不會陌生,對劉秀和鄧禹的厲害也深深知曉,是以,他們心里充滿了陰影。
“王統(tǒng),我便在這里,要想抓我,何不快來?”劉秀的聲音中似乎充滿了恐嚇的意味,飄飄蕩蕩的聲音使密林更顯得陰森。
“劉秀,你是逃不了的,就算可以逃得了今日,也休想得到安寧!”王統(tǒng)聲色俱厲地道。
“嗖……”“哚……”王統(tǒng)話音剛落,一支怒箭自密林深處射出,卻釘在了王統(tǒng)身邊的大樹干之上,只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撤……”王統(tǒng)臉色一變,他很明白,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中,想抓住劉秀,那是勢比登天。而且一個不好,將會損兵折將,因此,他不能不退。
“既然你們不出來,那便讓你們變成烤豬好了!”王統(tǒng)狠狠地道,并立刻點火。
很快,密林迅速燃著了幾處火頭,對于這樣一個充滿了原始氣息的森林,并不是很難燃著,而且此時正是夏日,密林的地面之下那厚厚的枯葉和一些枯死的灌木很輕易就可以點燃。
王統(tǒng)迅速撤離,他并沒有指望這把大火能夠燒死劉秀和鄧禹,只是他咽不下這樣一口氣。他知道,即使是他在這頭點燃了密林,但劉秀也有機會自密林的另一頭走脫。事實上,王統(tǒng)諸人根本就不敢深入林中點火,他們害怕將自己也困入火海中。
這把大火一直燒了三天三夜,這才被一陣暴風(fēng)雨給澆滅,方圓幾十里的密林全被燒得一片狼藉,只剩下炭樁木灰。
森林大火不僅驚動了棘陽、淯陽,甚至連宛城都給驚動了,森林附近的村落全都被遷走,更成了許多野獸的避難之所。
大火雖滅,但那濃濃的煙霧卻飄至了宛城的上空,使宛城的天色顯得異常暗淡,那場暴風(fēng)雨降下的水滴之中都含有煙灰,這確實是一場災(zāi)難。
而劉秀和鄧禹三人被這場大火的煙熏得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由于樹林過于濃密,馬匹最后都很難走動。
值得慶幸的卻是大火蔓延得不是很快,因此,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行出這片密林。
在大火被暴雨燒滅之前,他們趕回了宛城。
絕沒有人想到劉秀和鄧禹會重返宛城,官府的注意力都聚中在南行的路上,反而對宛城的戒備和搜尋松弛了下來,連路上的盤查都要少多了。
這幾日,劉秀、鄧禹和林渺三人同行同宿,倒成了患難之交。
原來,在軍營中,林渺呆了半年,卻被強化訓(xùn)練了四個月,無論是騎射還是搏擊。
廉丹自所征之兵中挑選出最為精壯者作為中堅力量,而林渺被選中了。所以,他要接受最艱苦的訓(xùn)練,這使他并沒有覺得在軍營中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