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正說起來也沒那么唬人,通俗來講就是這座墓葬一直在等待某種契機的降臨,或者可以用醒來這種詞語來解釋?!?/p>
宋良搖了搖頭解釋道,他本以為他這一番說辭能夠引來大家的支持,沒想到眾人都是一臉惆悵,林雨萱小聲地說道,“宋掌舵,你這番說辭比我說的更可怖,你的意思是這座墓葬是活著的?”
宋良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于是沉吟了半晌接著說道,“或許可以不這樣說,應該是這樣說,這座墓葬里掩埋的人在等待著什么人,它即將要蘇醒······”
“子不語,怪力亂神?!边@一刻,就連張權都縮了縮脖子,他看著眼前的這座露出巨大陰影的落魄山,有了一種獨有的感覺。
之前的那種感覺又來了,張權深呼了一口氣,他不知道這是否是自己修煉陰蝕帶來的獨特感覺,還是所有人都會有這種可怕的感覺。
“鬼神之詞不可不信?!标P蘭芷卻小聲地說道,這一次連這位老太太都沒敢大聲講話,生怕引起了某種暗中可怕勢力的關注。
“現在該怎么辦?”有人問道。
“很簡單,按圖索驥就可以繼續(xù)往下走,張權,你的意見呢?”宋良問了句張權,張權有些愕然,沒想到宋良竟然還很關注他的意見。
張權深呼了一口氣,分析道,“一般來說封墓石在的地方就是墓葬的入口,沿著封墓石進去就是墓道,但是眼下這么大的封墓石,我也不敢以常理度之,更沒有聽說過又把墓葬圖刻畫在封墓石之上的,這不是擺明了讓人前來盜墓?!?/p>
“所以我說的很清楚,這是為了吸引人進入,這個墓葬就是如同沉睡的人一般,在一定的契機到來之后就會選擇蘇醒,蘇醒時就會自動暴露?!?/p>
宋良按照最早自己的思路又解釋了一遍,眾人這時臉色略有些好轉,看起來都有些明白了宋良的意思。
“不過,按照這樣大墓的形制,當今都說不上有誰能夠制造出,而且是在暗中進行的,試問,圣上能夠建造出這么大的寢陵?”林雨萱接過話來說道。
張權點點頭說道,“如果是圣上的話,只要他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林雨萱聽到這話不由地白了白眼,這家伙是專門來抬杠的,也沒有繼續(xù)多牽扯這個話題,緊接著說道,“我想我們下一步就是和宋掌舵說的一樣,按圖索驥,馬上就能進入真正的墓葬?!?/p>
“不過我還是有一事不明,你們能夠通過這張模糊的圖來判讀出我們的方位嗎?”
“很簡單,從上往下看就好了,你們來看哦,我們應該按照節(jié)點來走,比如說第一個節(jié)點就是封墓石這里,第二個節(jié)點那就是···額···,這里怎么出現分叉?”關蘭芷可能有些老眼分花,看著這所謂的地圖一時間竟有些分辨不清。
“應該是東西兩條線,落魄山是南北走向,從這里看過去,應該是兩條線通往墓葬深處,所謂的墓道應該是沿著地表朝下走,而整座落魄山更像是封土層?!睆垯嗟故强吹猛笍?,跟著說道。
“好了,既然分析了那么多,張百戶,那你覺得我們下一步應該朝哪里走?”林雨萱趁機問道。
“以我所判斷,我們需要等待陰時,陰煞回籠之際,才好打開這座墓葬?!睆垯帱c頭道。
“既然如此,那今日恰逢最陰之日,待今晚子時便是最陰之時,那時我想這座所謂的墓葬應該會門洞大開。”宋良掐指分析。
眼下的張友涼完全變成了一個觀察者,這些人探討的內容他一句都插不進嘴,現在他還在想著劉麻子的去向,這個家伙難道就這么一去不復還了?
最令張友涼懷疑的是,關于金蟬,劉麻子應該知道的比他更多,為什么劉麻子在眾人出現的時候急于脫身?另外還有他這神秘莫測的手段,都給劉麻子的真實身份附上了一層迷霧。
是夜,眾人盤腿坐在祠堂里,祠堂里的燈火未熄,不過臨近子時,這明晃晃的燈光赫然開始搖晃起來,宋良第一個睜開眼睛,迎上的是張友涼和林雨萱的目光。
“噓,要來了?!彼瘟祭猛l共振同時向兩人發(fā)送了信息,兩人分別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所有人都睜開了眼睛,他們相互望了望,但是都很默契地沒有發(fā)出聲音,他們都有感知,今天晚上的碧溪鎮(zhèn)不太平。
一如既往熟悉的哭喪聲由遠及近,張友涼豎起耳朵,渾身冰涼,感覺這種冰涼感甚至已經滲入了骨頭之中。
一開始僅僅是哭喪聲,緊接著是一股奇異的香味從遠處飄了過來,一般的人隔了很近才能夠分辨出這種融入空氣中的香味,而養(yǎng)蝕人則不同,他們依靠獨有的味簽可以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香味的變化。
故而,這種奇異的香味散發(fā)出來的時候,宋良、張友涼等人包括關蘭芷等人也都感知到了這種香味,其中楊巍的感覺最為明顯,他的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嘴唇輕吐,但沒有發(fā)出聲音,眾人都瞧見了這一幕。
張友涼心中已有明悟,這是楊氏一派的頂級香料,九色魂香的味道,這種香料產生的味道,張友涼早在半部《香乘》中就有所耳聞,這是一種能夠勾魂攝魄的香味,能夠激發(fā)目標潛意識里的欲望,進而引發(fā)共鳴,將目標代入情境當中。
這一剎那,楊巍急忙用唇語囑咐眾人,“守住靈臺,切勿墜入欲望之中?!?/p>
張友涼心智清明,他自覺能夠抵御這種香味的侵襲,結果也的確如此,等到香味愈加濃烈的時候,張友涼依舊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影響,除了有細微的嘶吼聲間或穿到他的耳邊,不過他依舊沒有動情,這是一種迷惑。
不過張友涼更為擔心的是身旁的李靈素,這個家伙是最容易受到心智干擾,一個村里的人都被殺,李靈素可能報復心理是最強的,如果這時候被幻境所影響,后果難以想象。
沒等多時,祠堂里搖曳的燭光已經變換成了稀疏的綠色火苗,映地眾人臉頰有些可怖。
這時一口悶聲發(fā)了出來,張友涼微微留有余光,注意到身旁的李靈素渾身顫抖,嘴角有鮮血滲出,看著他額頭上不斷抖落的汗水,臉色顯得有些焦急。
正待李靈素“嗚哇”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時,張友涼已經蓄力打算暴力終結李靈素的幻想,這樣提早結束他的臆想狀態(tài)。
誰知道,這時張友涼的耳邊卻傳來了宋良的聲音,宋良告誡張友涼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白白葬送李靈素的性命。
張友涼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忍住沒有出手,他分出神來緊緊地盯著李靈素,李靈素的面部表情一開始有些發(fā)白,緊接著漸漸地轉為紅潤,等到他輕微舒了一口氣之后張友涼才放下心來,他應該是已經度過了難關。
不過除了李靈素,其他還有人也陷入了幻境之中,其中甚至包括關蘭芷等人,令張友涼感到奇詭的是,他們作為養(yǎng)蝕人,應該知道香蝕的獨特功效,怎么會抵御不住,更令張友涼意想不到的是,楊巍作為本家人,更是老臉僵硬,整個人就像失去了三魂七魄直直地站起身來朝著祠堂外走去,與之同樣走過去的還有關蘭芷、朱宴。
甚至還有張權,另一個宋良度過的較為輕松,全程都在睜開眼睛,還有余力來提醒張友涼,至于那位林雨萱,她所受到的影響也略有些,不過看起來不是很大,面色紅潤后就轉為了正常,等到醒轉過來時眼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明媚劃過。
張友涼還想出聲提醒,卻被張友涼一個眼神警告,張權緩慢地走過去,面上的表情相較于前幾個人顯得更為掙扎,在快要抵達祠堂的門口時突兀地噴出一口鮮血,緊接著大聲喘息才恢復了意識。
正當張權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祠堂外面的哭聲更加強烈了,與此同時又有一陣輕飄飄的香氣從外面漸漸地凝聚成形。
宋良面容警惕,他用唇形告誡眾人,這次來襲的是至毒的龍涎香。
祠堂外,哭聲渺渺,祠堂內,鬼火熠熠。
張權大聲喘息盤腿重新坐下,他沒有一絲感情地注視著被黑暗消融的甲士,緊緊閉上雙眼恢復氣息。
張友涼不敢多言,宋良也沒有告訴眾人如何避患,只是讓眾人警惕。
龍涎香味道一開始顯得很稀疏,幾乎從空氣中嗅不到,但是當嗅到的時候眾人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這種香味專門從人的最虛處攻伐,讓人在疼痛于無形之中。
眾人在感受到香味的一剎那,各種痛覺隨之襲來,“酸、麻、脹、痛、癢?!?/p>
所有人的耐力不同,所以有人硬抗了下來,有人則直接吐出血來,甚至有人趴在地上打滾抱著肚子在笑。
張友涼在拼了命地憋著氣,他學著宋良的動作,宋良是以力養(yǎng)蝕的行家,他的身體素質絕對是眾人里面最好的,所以張友涼也有樣學樣,照著宋良的模樣在盤腿吐息,這樣身體也好受多了,只是身后的李靈素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盡管痛覺削減了一些,但是處在幾個感覺的邊緣時,張友涼更是有些把持不住,身形開始愈加地晃動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眾人還沒有意識到,整個碧溪鎮(zhèn)在悄然之間已經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