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了……”
葉蘭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有沒有必要說,“少爺,其實還有一件小事,屬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么小事?”
“從昨夜到今日碧書確實沒有出過房門,但是卻有一個和碧書交情還不錯的小丫頭去找過碧書?!?/p>
“小丫頭?她去找碧書做了什么?”
李璃蹙眉,似在思考著什么。
“下人們說,是前些日子那個在府里當(dāng)差的小丫頭懇求碧書教她寫字,昨夜是來找碧書要字帖臨摹的。”
“字帖……臨摹……不對勁。”
李璃嘴里喃喃著,在原地來回走了兩步后,轉(zhuǎn)身對葉蘭道,“你最近可知道什么有關(guān)陸芳華的消息?”
“陸家小姐……近幾日一直待字閨中,唯一傳出來的事就是陸將軍府執(zhí)意要和鎮(zhèn)國公府聯(lián)姻,其余的事也沒有太多消息?!?/p>
“陸家小姐和鎮(zhèn)國公的意思呢?”
“上一回兩家小輩都不同意,這是世家大族之間人盡皆知的事兒,怎么可能這回就同意了呢?”
“那鎮(zhèn)國公府和陸將軍之間聯(lián)姻之事舊事重提,是什么時候的事?”
葉蘭垂眸思考片刻后,答道,“大概就是少爺你在府中風(fēng)寒養(yǎng)病那幾日?!?/p>
“鎮(zhèn)國公探望我回府后那三日?”
葉蘭點了點頭,“正是,鎮(zhèn)國公從李府回去之后,鎮(zhèn)國公老夫人就重提聯(lián)姻之事了,不過這回聽下人們說,鎮(zhèn)國公反對很是厲害,還在府中絕食也不肯娶陸家小姐。”
“陸遠(yuǎn)如此羞辱鎮(zhèn)國公,鎮(zhèn)國公不肯娶陸家小姐,也算情理之中……”李璃想著想著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國公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兒,怎么反而被人打了一巴掌還要捧著臉往上湊呢?”
“興許是國公老夫人和陸將軍之間的謀劃吧,國公府自從老鎮(zhèn)國公去世,是一年不如一年了?!?/p>
李璃似在忽然間明白了什么,他驀地出聲道,“不對,不對!”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陸將軍府一定對鎮(zhèn)國公府有所圖謀,葉蘭,你去查查鎮(zhèn)國公府如今的宗族勢力和資產(chǎn)都在哪些地方,然后派人盯著點陸芳華?!?/p>
“是,少爺?!比~蘭恭敬道,復(fù)又問,“那少爺接下來打算如何?”
“我去見見碧書?!?/p>
次日,李璃向吏部告假,打馬去了碧書老家,碧書老家說起來也不遠(yuǎn),就在城郊。
李璃遠(yuǎn)遠(yuǎn)的騎著馬剛到碧書家門前幾步遠(yuǎn),就看到一座極為不合時宜的轎子停在碧書家門前。
他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那頂轎子,卻辨別不出這是幾品官員或者皇公貴族家的,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打草驚蛇,便把馬牽到一邊去系了起來。
“碧書此時可在家中?”
李璃湊到一處窗邊,聽著里邊的動靜,方一聽見說話的聲音,他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這聲音不是墨檀的嗎?
“碧書剛出門幫我買菜去了,不知二位找碧書可有事?”
里邊這位說話的人,聽聲音應(yīng)該就是碧書的阿娘。
“是有些急事,不知碧書何時歸家?”墨檀又問。
碧書阿娘道,“不出半個時辰就回來了,二位是碧書的朋友嗎?”
墨檀就客氣的笑了笑,“正是,我和碧書是朋友,此前聽聞他歸家探親去了,卻又有急事相商,這才不得不冒昧前往阿婆家中,實在失禮。”
“哦哦,原來是阿書朋友,你們先坐著我去拿點東西出來,家里貧困也沒什么好招待的,二位莫要嫌棄?!?/p>
碧書阿娘笑呵呵的就要轉(zhuǎn)身去拿東西,忙被墨檀給攔住了,“阿婆您不用麻煩,我們在這兒等著就好?!?/p>
兩人又是客氣了一番,墨檀耐不住碧書阿娘的客氣,最終還是讓碧書阿娘端了兩盤蜜餞上桌。
李璃聽到現(xiàn)在心里滿是疑惑,墨檀是鎮(zhèn)國公的書童,那他身邊這位,很大可能就是鎮(zhèn)國公秦懷。
可鎮(zhèn)國公秦懷找碧書能有什么事呢?
李璃藏在窗子底下,等了約莫有半柱香的功夫,門外才傳來推門聲和腳步聲,是碧書的聲音。
“阿娘我回來啦!”
“碧書啊,你可算回來了!你兩位朋友在這兒可是等了你半天!”
碧書阿娘輕聲責(zé)怪了一句,就推著碧書回屋,碧書疑惑的轉(zhuǎn)頭一瞧屋里,一下子差點沒習(xí)慣的行禮問安,“鎮(zhèn)……”
看來真是鎮(zhèn)國公。
李璃在窗子后邊暗暗道。
秦懷背對著李璃,只露出高高的馬尾和今天穿的一身潔白如玉的衣裳,他并看不出此時秦懷的神情。
只是碧書的問安還沒出口,剎那間就咽進(jìn)了喉嚨里。
碧書連忙改了口,笑著對墨檀問道,“墨檀,秦公子要來找我,你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
“是我們家公子找你有事要問,才等不得找到你家里來了。”墨檀回道。
不等碧書出聲詢問,秦懷清冷的聲音就輕飄飄的響了起來,“碧書,你昨夜可有給過什么東西給什么人?”
碧書搖了搖頭,“沒有,昨夜我和公子從鎮(zhèn)國公府回去之后就打馬回府了。”
“回府之后呢?”秦懷又問。
此時,李璃聽著秦懷的聲音,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個聲音很不像那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公子能發(fā)出的,雖然還是一貫的清冷不近人,卻帶著極具壓迫性的威嚴(yán)和無可反駁的絕對。
就像……就像一個真正的鎮(zhèn)國公。
李璃愣了一下,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他所見到的秦懷是什么樣子,他又怎么會不清楚呢?難道他見到的秦懷還能是假的不成?
隨即他又在心里暗笑自己,轉(zhuǎn)而認(rèn)真的聽起了墻角。
此時碧書已經(jīng)把昨夜自己還給了一個小丫頭一本臨摹的字帖的事情說了,興許他也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而李璃要問的,卻正是這件事,湊巧的是,秦懷在此時,口氣也驟然冷的駭人。
“你說給了一個小丫頭臨摹的字帖?”
“正是?!?/p>
碧書很明顯是被嚇到了,聲音有些發(fā)抖。
“那字帖是從哪里來的?你寫的還是街上買的?”
碧書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平日里我家少爺總是喜歡字畫,我也跟著要學(xué)字畫,自然會收集許多字帖來練習(xí),有自己買的,也有少爺寫了給我臨摹用的。”
聽聞此話,李璃的心驟然沉了下去,卻在同時又松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任誰背叛了自己,碧書也不可能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