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面前這個為我費盡心機(jī)的人是你的話多好?唐時,如果是你,如果是你……
車子直接開到了家門前,媽媽正在門邊焦急地打轉(zhuǎn),看見我出來時,表情是乍驚還喜,又帶著幾分薄怒。
“你……你這孩子!”媽媽上前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胳膊,“你讓媽媽說你什么好?”
“對不起!”我伸手摟過她的脖子,媽媽身上仍是淡淡的香奈兒5號的味道,淡定而又溫暖,散亂的發(fā)絲在風(fēng)中輕輕揚起,拂過我的臉龐,醞釀了好一會兒,眼淚終于流了出來。
爸爸坐在客廳里,手里端著八成滿的杯子,正來回地踱著步子??吹轿一貋?,張了張唇,卻還是沒有說話。
媽媽拉著我的手在正中間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詩施則坐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
“uncle,小歌回來了就好了。其實她也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沒有別的意思,你就別生氣……”
“不是的!”我起身站了起來,大膽地迎視著爸爸的眼睛:“我不是散心。事實上,我是想跟唐時私奔!”
“天!”媽媽尖叫一聲,一副差點要暈過去的樣子。詩施則張大嘴巴,眼鏡垮垮地滑到了鼻尖。
錦鵬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你瘋了……”
“我買了兩張去芳草鎮(zhèn)的火車票,我把他騙上了火車,可他還是扔下我走了。”我苦笑著揚起手中兩張車票:“所以,請你們放心。我拐不走他,他根本對我毫無興趣。別說我們楚家只是比人家有錢一點,就算時間倒退一千年,我是個金枝玉葉的公主,他也照樣對我不屑一顧。”我頓了頓,聲音已經(jīng)有些哽咽:“我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爸爸遲疑著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讓我看不出他是否生氣。
錦鵬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旁邊的沙發(fā)上,整個人沒有半點精神的樣子,眉頭緊鎖,表情落寞。
“你真的這么喜歡他?”爸爸灌了一口氣酒輕聲問道。
“是!幾乎到了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這么說,短時間內(nèi),你也很難忘記他了?”
我無語,錦鵬卻倏地站了起來:“uncle,你該不會……”
“沒錯!”爸爸把酒杯一放:“我在美國那邊幫你聯(lián)絡(luò)一家學(xué)校,大概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安排好一切。至于錦鵬是否隨行,你們倆自己決定。有沒有問題,你自己決定。”
“小歌!”詩施的聲音里透著明顯的緊張,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略有些暴出的上牙因為緊張而被緊抿的嘴唇遮住。
“好,我答應(yīng)!”我用力地點頭,不給自己考慮的機(jī)會。
“很好!”爸爸上前,用力地抱了抱我:“這才是我楚辭的女兒,這才像我。你要知道,我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除了希望你嫁得好之外,也希望你能多學(xué)點東西,將來好好地管理我們楚家的事業(yè)。你現(xiàn)在還小,等以后你接觸的人多了,你就會知道,事實上,感情這種東西,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拿還是放,全是你自己說了算的?!?/p>
我低頭不語,只是輕輕地靠在爸爸的肩頭。
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應(yīng)該足夠讓我記清你的樣子了吧?唐時!
“你真的決定去美國?”詩施拉著我的手,臉色一反常態(tài)的凝重。
“嗯!”我輕輕舒展著身體,伸了個懶腰:“其實爸爸的建議對我來說未嘗不是最好的。如果一直在華梵呆下去,試想一下,每天都能看到唐時的情況下,要我忘記他,太難了!”
詩施聞言臉頓時垮了下來:“我就知道你這家伙一點良心都沒有。完全都不考慮我的感受,以后你走了我就只剩下一個人了?!?/p>
“是是是,對不起對不起,我太自私了,我對不起你。不過你放心,只是一兩年而已,等我忘了唐時,我還是要回來的?!蔽夜首鬏p松地整理著昨晚新剪短的頭發(fā)。
“得了吧,一兩年?別人我不敢肯定,像你這種死腦筋的人,要你一兩年內(nèi)忘了他,只怕是不太可能的了?!痹娛﹪@了口氣,“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跟著柯佳樂那個白癡起哄。還幫你們牽什么線,搭什么橋。要是我一開始就極力勸你的話,沒準(zhǔn)事情會是另一番境地?!?/p>
我輕輕笑了笑,并不說話。事實上,我們都很清楚,感情這種事情,一旦有了感覺,是很難用得上“如果,早知道”這樣的字眼的。
“暴牙妹,暴牙妹!”柯佳樂喘著粗氣,從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吹轿視r臉色略有些異樣:“楚、楚歌!”
我笑著點頭,看著他一臉不自然地把詩施拉到一邊,小聲地問:“楚歌真的決定去美國?”
詩施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難不成還會是煮的嗎?這還不都怪你?沒事亂牽紅線,現(xiàn)在好了?要不是你那個好朋友鐵石心腸,害得小歌徹底失望傷心的話,她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p>
“佳樂!”我含笑上前,“你別聽詩施胡說,事情與你們無關(guān)的。事實上,我還是要謝謝你們,真的。”
柯佳樂的眼眶微微發(fā)紅:“都這樣了,你還說些這樣的話!其實……其實唐時他……”
“我很抱歉!”唐時不知何時站到了我們不遠(yuǎn)處的陽臺前,平時有些隨意披散的頭發(fā),今天卻有些刻意地整理了一番,并留了一小絡(luò)在額前。不難從發(fā)絲中窺見一點黃色的不明物體。
“你的頭……”話剛出口,我又頓住了。這樣的情不自禁,頓時又讓氣氛陷入一種異樣的曖昧尷尬中。
我囁嚅著,喃喃道:“對不起!”
“沒什么,昨天不小心碰傷了?!彼柭柤纾瑹o所謂地看向柯佳樂,“我待會兒有課,先走了?!?/p>
柯佳樂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唐時,你……”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懂嗎?”唐時一臉正色,轉(zhuǎn)身走向走廊的另一邊。他低著頭,擦著我的肩膀離開。
我強(qiáng)忍著想哭泣的沖動,腦子里卻還是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從我身邊走過去的情形。
詩施看了看我,大概是猜出我心里的想法,又是同情又是生氣地拉著我就走。柯佳樂在后面急忙跟上來,卻被詩施大聲吼得不敢動了。
“你跟上來做什么?我們跟你很熟嗎?”
我沒有回頭,雖然想讓柯佳樂知道我真的沒有怪他的意思,但是更加害怕看到唐時的背影。所以,只是任由詩施拉著,小跑地向教室走去。
“我告訴你,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你一定要堅強(qiáng)一點。什么唐時宋時的,管他老幾。人家都能這樣無情無義,你還想著他的好做什么?為這種懦夫難過,根本就是浪費自己的眼淚。懂不懂?”
我點頭,沒有反對詩施的話。心里卻開始隱隱約約地?fù)?dān)心,是否還要把這半個月的課繼續(xù)上完。
在這個半個月里,我有多少勇氣,足夠讓我每一次都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從唐時身邊走過?
過了中秋,深秋的痕跡也益發(fā)的濃重。
學(xué)校種滿了各種樹木,到了秋天自然隨時都可以看到風(fēng)中飄落的葉子。清潔工們都穿著夸張的長袍子,在學(xué)校里揮著大掃把。
我一個人抱著一本書,低著頭往前走著。
“咦,這不是楚歌嗎?”
“真的耶!真是難得看到她一個人喔。平時不是有何詩施陪著,就是有韓錦鵬跟著的??此@個樣子,不會真的是失戀了吧!”
“那又怎么樣,那個唐時還真是酷死了。也該著有人給她點顏色看看,要不然她還當(dāng)真不知道她自己是誰了?!?/p>
我充耳不聞,心里再一次慶幸自己只需要在這里再呆十幾天。而一旦去到美國,那里的一切對于我來說,必然都是全新的開始。
“天哪,是唐時耶!”剛才那個聲稱“該有人給我點顏色”看的女生忽然低聲驚呼道。
我腳步一頓,順著她們的聲音向前望去。
唐時穿著深藍(lán)色的校服外套,清瘦的臉頰正呈現(xiàn)二十五度角望向地面。又長又彎的眉毛在這樣的角度下呈現(xiàn)出一種淡淡的陰影,卻將他的眼晴映襯得分外明亮,如同一汪清澈卻望不見底的深潭,閃爍著異樣的光澤。
他顯然聽到那個女孩子的驚呼,抬起頭,對她們微微點頭:“學(xué)姐好!”
我看著他的笑容,一陣心慌意亂,居然想閃身躲到身旁的一棵樹后面去,但是顯然已經(jīng)遲了。他的視線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我的身上。
我就這樣隔著幾步的距離與他對視著,他的眸子靜靜地轉(zhuǎn)動,依然流轉(zhuǎn)著讓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我看見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后他并不說話,只是向這邊走過來。
有那么一剎那,我覺得他好像是要跟我說什么,甚至,我覺得他是向我走過來的??墒鞘聦嵣希皇乔臒o聲息地從我的身邊經(jīng)過。
我們就像一對完全不曾認(rèn)識過的陌生人一樣,毫無牽連地從彼此身邊走過。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空氣擠出一個微笑。他對并不熟絡(luò)的人微笑,打招呼。但是對我,卻吝嗇得連個微笑都不肯給。
“小歌!”有一聲熟悉的呼喚忽然在我身后響起,我連忙神經(jīng)質(zhì)似的回頭,看到韓錦鵬熱切的笑臉,這才反應(yīng)過來:唐時他是不可能這樣叫我的。
“我已經(jīng)跟爸爸商量過了,他答應(yīng)考慮讓我陪你去美國的事情。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仰起頭,正視著他的臉:“錦鵬,我想你知道。我決定去美國的原因你應(yīng)該很清楚。如果你希望聽到我的實話的話,我并不以為你去是件好事?!?/p>
“可是你從小到大,甚至連住校都沒有住過。去到美國,人生地不熟,完全是個新的開始。我不放心……
“我不是小孩子了,錦鵬!”我微微嘆了口氣,“在你面前,我可能真的一直都很依賴你。所以讓你有一種錯覺,覺得我什么都不會,去到美國一定會把我自己照顧得一塌糊涂??墒清\鵬,相信我,我真的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而且,這次的事情也讓我清醒很多,成熟很多。如果我讓你跟我一起去的話,的確可以有個互相照應(yīng)的伴,可是這太自私了。這對你不公平……”
“我不介意!”錦鵬急急地想表明他的心跡,一把握住我的手:“小歌,你知道嗎?那天在車站把你接回來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不管是什么情況下,只要你需要我,我都還是可以義無反顧地站出來。我只是希望你快樂……”
“我明白,真的!就像我現(xiàn)在要離開唐時,一個人去到美國一樣。我想,我離開,對大家都好!”我不著痕跡地把手從錦鵬的手里抽出來。
錦鵬的臉上微微抽搐了幾下,旋即居然笑了起來:“我真是個笨蛋,這么簡單的道理,居然比你明白得還晚。虧你還一直把我當(dāng)哥哥一樣的依賴呢,原來最不懂事的人是我?!?/p>
“電視里不是常說嗎?愛一個人并不一定要得到他,我原來不相信,可現(xiàn)在相信了。其實這樣的放手對大家都好,他可以過他想要的生活,我也可以繼續(xù)喜歡他。雖然什么都不能做。但是喜歡一個人,只是喜歡。對彼此的生活并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我的頭微微偏向右側(cè),仍然可以看到唐時的背影。
他走在最盡頭的那片紅豆樹林的小路上,他那條顏色褪得恰到好處的牛仔褲很合身地貼著他的長腿,而散落在他腳邊的細(xì)碎的紅豆,一顆顆鮮紅而又醒目。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勸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錦鵬不知何時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樣,見我一直望著那些紅豆,低聲地念道。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猛地向前跑去,跑到剛才唐時消失的那條小路的盡頭。一顆一顆撿起那些紅色的小豆子。我一時之間找不到適合裝的東西,只好放在手心里。
等我站起來時,數(shù)了數(shù)手心里,一共是三十三顆。
對于不會有結(jié)果的愛情來說,思念應(yīng)該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吧!我想。
“何媽,我都跟詩施約好了,拜托,你讓我去好不好?我現(xiàn)在不會再到處亂跑的了?!蔽乙贿厯u著何媽的胳膊撒嬌,一邊盤算著怎么樣才能讓何媽答應(yīng)讓我出去。
何媽停止幫我撤換床單的動作:“小姐,老爺在家呢!”
“什么?爸在家?”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上午十點耶,爸平時不是八點不到就出門了嗎?怎么可能現(xiàn)在還在家?
何媽見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又嘆了口氣:“老爺說,今天上午會有客人來。那個客人您一定要見一見的?!?/p>
“天,爸不會是要給我安排相親吧?見我拒絕錦鵬那么堅決,所以又搞這樣的事情嗎?拜托,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不對?。 蔽毅读算渡?,爸爸既然提議讓我去美國念書,沒理由又給我安排相親啊。他不是不清楚我的性格,在這種時候給我介紹男朋友,只會讓我益發(fā)的反感的……
那么,這個客人……
我拿起電話,迅速撥通詩施的電話,還沒等我開口就聽到她在電話那端咆哮了:“你是不是又睡過頭了?不是說好了九點半嗎?現(xiàn)在都九點三十七了……”
“詩施,對不起,我可能去不了了。”
“嘎?”
“爸爸在家,說是上午有客人要來,我一定要見的。還不許我出門,派了何媽看著我……”
“小姐,別把我說得跟特務(wù)似的。我只是順便來這打掃您的房間。如果您一定要出去的話,我是攔不住您的?!焙螊尣粷M地抗議道。
我笑了笑:“是是是,何媽不是特務(wù),事實上我也有些好奇這個客人會是誰,所以我先不去了。不過這邊沒事了我再打電話找你,好不好?”
“我有說不好的權(quán)利嗎?”詩施顯然有些生氣,“以前重色輕友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有十天就要遠(yuǎn)走高飛的人了,也不肯好好陪我玩一天。”
“好了好了,對不起嘛!最多,我跟阿姨商量讓你來我家陪我住幾天,好不好?”
“不要,我住不習(xí)慣!”
“那我就去你家住好了?!?/p>
“不要,你會不習(xí)慣的。而且我床太小了……”
“沒關(guān)系啦,擠擠就好了,呵呵就這么說定了喔!”我笑著掛上電話,房門卻被敲響了:“小歌!”
是爸爸的聲音,他居然真的在家。
“爸,你真的在家?”
“待會兒我希望你在我書房的屏風(fēng)后面坐坐?!?/p>
“屏風(fēng)后?”我皺著眉,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垂簾聽政嗎?”
爸爸淡笑不語:“你照我說的做就是了,事后你一定感謝老爸都來不及?!彼贿呎f,一邊上前輕輕摟住了我的肩膀:“爸爸希望你能知道,我和你媽媽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你好。我們只是在盡力地保護(hù)你。呆會兒你聽到或是看到的,可能會讓你有些難過。但是你一定要相信,這樣你會更好地面對你以后的路?!?/p>
我安靜地聽著他說話,腦中將所有可能出現(xiàn)的人過濾了一遍。事實上,也沒有什么好過濾的。我?guī)缀鯖]有什么好朋友,認(rèn)識而又能叫出名字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當(dāng)唐時的名字閃過我的腦海時,我立即從屏風(fēng)后的小茶位上站了起來:“爸……”
門在同時被推開,老何畢恭畢敬:“老爺,他來了?!?/p>
爸爸回頭看了我一眼,大約是知道我猜到了是誰:“聽話,坐好?!?/p>
“這樣不好,爸爸,你這樣是在作弊……”
“看來,你對他也沒有信心,對不對?你在害怕嗎?怕聽到什么真的讓你傷心的話?!?/p>
“才不是!”我激動得脫口而出,“唐時不會是那樣的人?!?/p>
“很好!”爸爸挑眉,揚起手里的煙斗,“那就讓他證明給我看,而你,是最好的公證員。不是嗎?”
“可以請他上來了嗎?”老何再次問道。
“嗯!”爸爸點頭,我的左手緊握著自己的右手,發(fā)現(xiàn)自己緊張得像要上戰(zhàn)場一樣。我對唐時有絕對的信心,他不可能會因為爸爸的某些考驗手段而讓我失望。我只是難過,我只是不安。這樣的測試方法我居然也要參與其中。而唐時,他要面對的,是我狡猾得比狐貍還要精明的爸爸。我無法想象爸爸要怎樣地羞辱他,而我只能躲在這扇屏風(fēng)后……
“請這邊!”老何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隨之而來的是輕輕的腳步聲。顯然他們快到門口了。
“就是這里了,請進(jìn)!”老何推開門,我連忙隔著屏風(fēng)向前望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唐時,真的是唐時。
他仍舊穿著那件深色的半舊薄風(fēng)衣,下身是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與往日略有些不同的是,他略有些長的頭發(fā)被服帖地梳向腦后,扎起一個小馬尾。面容卻因此而益發(fā)的清秀驚艷。他的表情有些冷淡,確切說,應(yīng)該是面無表情。
“楚先生!”他淡淡地開口,在老何的指引下,在正對著屏風(fēng)方向的那個單人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他坐得很正,很直,全身都處在一種很僵硬的緊繃狀態(tài)。我用力捏著自己面前的小茶幾上的臺布,不知道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站出來。
可是隔著這樣的一段距離看著他,卻又讓我十分恍惚。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有個叫做卓文君的女人似乎也是隔著一座屏風(fēng)的距離看見一個叫司馬相如的男人,并對他一見鐘情。這個故事似乎還有一首很好聽的叫“鳳求凰”的曲子與之相配。
恍惚千年,想不到,我也會有身臨這種戲劇性情境的機(jī)會。
“你很準(zhǔn)時,我不喜歡遲到的人??上夷莻€迷糊女兒卻經(jīng)常犯這種毛病。是嗎?”爸爸敲掉煙斗里的灰,很認(rèn)真地把煙絲再次裝進(jìn)去,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偶爾掠過唐時的臉龐。
“她每次遲到都有道歉,而且她不會刻意遲到。這一點,您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碧茣r目不斜視,一直看著爸爸的動作,“我想,你一定猜測了我來的目的。不過我還是有必要說明一下我的來意:我希望您能重新考慮楚歌小姐的去留問題?!?/p>
“楚歌小姐?”爸爸重復(fù)了一遍他的話,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你平時跟我女兒在一起,也是這樣稱呼她的?”
唐時并不答腔,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喝了一口,然后才緩緩道:“我知道我提出剛才那樣的要求有些冒昧,不過,我的意見是,她留下,我退學(xué)?!?/p>
“哦?”爸爸眼光一閃,開始輕撫著他的下巴,用饒有興趣的眼光望向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