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侵略者一開始并不看重張作霖,川島浪速曾打算暗殺他。由于張?zhí)幪帉θ毡救吮怼爸倚摹保聝?nèi)正毅上臺后日本對華政策有了改變,在滿洲重用張作霖,張也積極為日本人效力。
張作霖和日本人的關(guān)系源遠流長,最早始于1904年日俄戰(zhàn)爭期間。那時,張作霖不過是小小的新民府游擊馬隊營管帶。日俄戰(zhàn)爭爆發(fā)后,身為地方軍隊的一名官員,張作霖表面上遵從清政府宣布的“中立”政策,其實則大不以為然,他把這當作發(fā)展自己勢力,壯大自己力量,從而有更多發(fā)言權(quán)的機會。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張作霖采取了投機的兩面手法,看到俄軍強大,就助俄,隨著戰(zhàn)爭形勢的發(fā)展,日軍明顯轉(zhuǎn)為優(yōu)勢,他又倒向日本這一邊,為日軍效勞,從中漁利。
1928年6月離開北京時的張作霖
1904年12月,日本陸軍滿洲軍司令部翻譯黑澤兼次郎在新民府進行間諜活動時,曾住在張作霖家中。張作霖認為戰(zhàn)爭的最后結(jié)局一定是俄軍勝,因此對黑澤等“特別任務班”的人不抱好感。“特別任務班”本是個間諜組織,其成員豈是吃素的,于是策劃干掉張作霖,幸而總司令部參謀福島安正得知后制止說:“現(xiàn)在張作霖已在為我軍效犬馬之勞,要留著他加以利用?!备u還派黑澤贈張作霖銀幣一千元,以圖他專門為日軍效勞,同時又密令黑澤嚴密監(jiān)視張作霖。
隨著日軍的勝利,張作霖的態(tài)度也就不一樣了。1905年2月,“特別任務班”成員土井市之進少佐潛入錦州活動,他先在新民府設(shè)置搜集情報的據(jù)點。翻譯中町香桔給他帶來一個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中國人,說這個中國人是新民府的營官,對日本軍隊抱有非常的好感,愿為日軍效勞,他還允諾將中町香桔隱藏在他家里。土井十分高興,對他大加夸贊,并委托他在新民府中庇護中町,這個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營官就是張作霖!
日俄奉天戰(zhàn)役之后,日軍派井戶川辰三少佐為新民屯軍政署長,當?shù)貞棻J為張作霖曾當過俄軍間諜而予以逮捕,呈請井戶川判處死刑。井戶川認為張作霖手下有精銳的騎兵可以利用,于是設(shè)法向兒玉參謀次長請示,并請參謀部參謀福島安正和田中義一從中斡旋,最終張作霖獲釋。井戶川命張作霖在表示“愿為日本軍效命”的誓約上簽字,他便捺下了手印。
日俄戰(zhàn)爭是張作霖與日本侵略者相互勾結(jié)的開始,張作霖不惜在日軍面前立字畫押,表示效忠。但那時的張作霖只是一個小營官,日本人對他并不很重視,日張的關(guān)系并不十分親密,張作霖不過是日本在東北的一個小小的砝碼而已。
1912年1月26日,張作霖親自拜訪了日本駐奉天總領(lǐng)事落合謙太郎,對落合說:“我深知日本在滿洲有許多特權(quán),而且和滿洲有特殊關(guān)系……日本如果對我有何吩咐,我一定盡力而為?!睆堊髁剡@樣主動地向日本人獻媚,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一點是,當時日本在東北,特別是南滿勢力很大,沒有日本的支持,張作霖想在奉天稱霸,無異于白日做夢。
1912年12月,日本關(guān)東都督福島中將路過奉天,張作霖又趁機前往拜訪,他向福島流露出對奉天將軍張錫鑾的不滿,表示愿按日本的指示行動。不久,他又訪問滿鐵公所長佐藤安之助中佐,說:“本省和貴國的關(guān)系最為密切,作為本省人民的代表,我和馮德麟與日本代表福島都督,來決定本省大事,我相信是不困難的?!睆堊髁氐难孕校嗦懵愕乇憩F(xiàn)出他要稱霸奉天的欲望,表現(xiàn)出他對日本人的投靠。但是這個時候,他還不敢表示獨霸,因為馮德麟是張作霖的“綠林”老前輩,又是老親日派,張作霖不能不有所顧忌。
落合、佐藤都把張作霖的言行詳細地報告給了日本外務省和參謀本部,并向日本政府建議要充分利用張作霖。日本人對張作霖的親日自然有好感,但張作霖的資歷尚淺,而在東北可供日本利用興風作浪的力量或?qū)ο笥凶谏琰h,有馮德麟等,因此對張作霖的作法沒有明確表態(tài),有關(guān)東北問題的交涉也未和張作霖直接交往,而是與袁世凱、張錫鑾進行。
1915年10月,在全國人民反對“二十一條”的反日運動剛過不久,張作霖便假借參觀日本在朝鮮召開所謂“始政紀念博覽會”的機會,前往漢城,會見朝鮮總督寺內(nèi)正毅,向寺內(nèi)表述中日親善,表述滿洲和日本的關(guān)系,表白自己的親日態(tài)度。這次朝鮮之行給寺內(nèi)留下了深刻印象,引起了日本統(tǒng)治集團的極大重視。
然而,日本侵略集團內(nèi)部對于在東北是否支持張作霖還存在分歧,因而沒有把他作為主要的支持對象,當時,不少日本人主張繼續(xù)利用宗社黨搞“滿蒙獨立運動”,使東北脫離中國而“獨立”。
袁世凱稱帝后,這些人趁機在中國東北策動了“第二次滿蒙獨立運動”。日本參謀本部、日本關(guān)東都督及日本浪人川島浪速等積極支持宗社黨,并策動與宗社黨密切勾結(jié)的蒙匪巴布札布來實行他們的“滿蒙獨立計劃”。但日本參謀本部次長田中義一、日本外務省、日本駐奉總領(lǐng)事卻竭力主張利用張作霖,兩派之間各自活動,互相爭斗。
支持宗社黨的一派在川島浪速指揮下于1916年3、4月間,糾合宗社黨,擁護肅親王,叫囂“討袁復清”,企圖在東北組織傀儡政府,復辟清王朝。因而,對于積極參加袁世凱稱帝活動的“機會主義”的張作霖深為不滿,決定用“非常手段”殺他,然后乘亂殺入奉天城,使?jié)M洲成為宗社黨的天下。
1916年5月中旬,日本土井少將在奉天滿鐵附屬地內(nèi),召集人員密商干掉張作霖的計劃,決定由伊達順之助、三村預備少尉等組成的“滿蒙決死團”執(zhí)行這一任務。
5月27日,日本關(guān)東都督中村雄次郎到奉天“訪問”,張作霖率部下湯玉麟等乘5輛俄式馬車赴車站迎接。會見中村后,歸途經(jīng)過小西邊門里時,日本派出的刺客陸軍少尉三村豐等由一樓窗口投出了炸彈。但因刺客緊張,只炸傷了湯玉麟和一些隨從衛(wèi)士。張作霖急中生智,飛身上馬,棄車狂奔,并在馬背上與衛(wèi)士互換上衣,直奔軍署。
當奔馬馳經(jīng)大西門里附近的奉天圖書館時,又有刺客從圖書館門洞里投出炸彈,因為張作霖策馬急馳,炸彈只碰掉了張作霖的帽子,投彈人卻被當即炸死。張作霖快馬趕回軍署,尚未來得及更換衣服,奉天的日本鐵路守備隊已經(jīng)派人趕來“慰問”。張作霖神色自若地接待了他們,使他們不禁暗自稱奇。
這次奉天炸張事件,是日本人第一次謀殺張作霖的事件,日本人卻造謠說,暗殺行動是宗社黨干的。對此,張作霖故作不知,也不予深究,因為他要繼續(xù)討好日本人。
一個多月后,日本人操縱蒙匪巴布札布與宗社黨串通一氣,從海拉爾南下竄擾,與大連的宗社黨頭子肅親王遙相呼應。
既然巴布札布威脅自己的統(tǒng)治,張作霖便毫不客氣地派洮遼鎮(zhèn)守使阻擊巴匪,而后又派馮德麟的二十八師五十五旅進駐鄭家屯大敗巴匪。日本人見巴匪潰敗,急派一大尉至二十八師五十五旅,聲稱南滿鐵路附近不得開戰(zhàn),以阻止他們追擊蒙匪。8月13日,進駐鄭家屯的日軍,借日本商人與華童吵架這一微不足道的事情,殺入中國團部,挑起中日軍事沖突,即所謂鄭家屯事件,使中國軍隊不得追擊蒙匪,從而蒙匪乘隙逃脫。
面對日本人的挑釁,張作霖奴顏婢膝,派日籍顧問菊池武夫到鄭家屯、郭家店與日方疏通,答應只要蒙匪退兵,奉軍不予追擊。
而日本借鄭家屯事件掩護蒙匪退卻時,又無理地向北京政府提出種種侵害主權(quán)的要求,要求嚴懲二十八師有關(guān)將校,要求在必要地點增設(shè)日本警察官,要求軍隊中聘用日本顧問。這些無理要求,激起東北人民的憤怒,奉天省議會、奉天師范學校與其他各界群眾,召開大會抗議,并到奉天省公署請愿,師范學校還組織了抗日鐵血團。張作霖畏日如虎,對東北人民卻是頭狼,他大發(fā)雷霆,呼叫衛(wèi)隊傳令二十七師,包圍奉天師范學校,捉拿鐵血團分子,并向日本道歉,賠償日本“損失”,懲辦與鄭家屯事件有關(guān)官兵。
鄭家屯事件的“妥善”處理,是張作霖任奉天督軍后的第一次直接對日交涉,張作霖的做法深得日本主子的歡心。
1916年10月,寺內(nèi)正毅上臺組閣力主支持張作霖。寺內(nèi)一改前任大隈重信赤裸裸的侵華手段,轉(zhuǎn)而采取較為隱蔽的手段:對北京政府,決定以大借款的方式攫取中國的權(quán)益;在東北支持張作霖的“統(tǒng)一東北”,推行日本的“大滿鮮主義”。
老相識寺內(nèi)上臺,張作霖喜出望外,他對日本顧問菊池武夫說:“我對日本在滿蒙有特殊地位一點十分了解,對日開發(fā)滿蒙之事……抱歡迎態(tài)度”,并表示要“一意和日本提攜,維持東三省及東蒙的安寧秩序?!被貒笕蝺?nèi)務大臣的后藤新平在考察了東北的各種勢力后,認為宗社黨不得力,而認為日本極有必要利用張作霖。后藤說:
“張作霖在滿洲有一種特別之地位,他并無特別官歷,也與中央政府無密切因緣。其心中惟有權(quán)勢利欲,別無何等經(jīng)綸。且張認為日本在滿洲有絕大權(quán)力,知背日本之不利,而順日本之有益。若利用有如此地位,和有如此思想之張作霖……滿蒙之事,日本皆可橫行無阻?!?/p>
此后,日本對張作霖的支持顯著加強。張作霖奪取東北霸權(quán)的每一步,都與日本的支持密不可分。
張作霖在“統(tǒng)一”奉天軍政過程中,所遇到的嚴重阻礙,是老親日派馮德麟的反抗,他因為害怕得罪日本方面,所以對馮委曲求全,遲遲不敢動手。經(jīng)菊池武夫向日本疏通,日本外務大臣本野一郎致電駐奉總領(lǐng)事赤冢,讓他轉(zhuǎn)告張作霖:“帝國政府對張作霖的立場充分同情”,并告訴張,如果他對馮德麟采取行動,日本“決不加妨礙”。得到了日本方面的許可和支持,張作霖才對馮德麟采取軍事行動。
張作霖為了把自己的勢力從奉天擴展到東北三省,就在吞并了黑龍江之后,又與吉林軍閥孟恩遠刀兵相見。在奉吉爭斗一觸即發(fā)之際,日本帝國主義在長春制造了寬城子事件,支持張作霖的吞并行動。
寬城子是長春舊名,地處長春北部,吉軍的一個團駐寬城子以北,禁止行人通過。但長春車站站長日本人船津不顧哨兵阻擋,強行通過,引起相互斗毆。事后,船津奔赴長春日本兵營求援。日軍馬上開到吉軍營地,接著又從公主嶺、鐵嶺調(diào)來大批軍隊,挑起軍事沖突,雙方各有死傷。日本以此為借口,提出無理要求:
要長春駐軍退出三十里外,等到督軍問題解決即免去吉林督軍之后再返回駐地。在日本的威脅下,段祺瑞政府下令免去孟恩遠、高士儐職位。但高士儐不服,揚言“不惜以生命相賭,討伐奉軍,如其失敗即歸綠林,擾亂東三省”,并招集土匪密謀反對張作霖。高士儐決心雖大,但其部下卻投誠的投誠,被收買的被收買,潰散的潰散,終于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不在孟恩遠的勸說下停止反抗。
孟恩遠用長途電話向張作霖表示交出吉林政權(quán),張作霖喜出望外。后來孟恩遠路過奉天時,張還特地為孟“設(shè)宴壓驚”。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張作霖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吉林。
1916年張作霖任督軍后不久,在對日談判中曾說,日本要求礦山、土地等問題,“不用北京政府的許可,我就有有效的許可辦法”。張作霖的辦法,實質(zhì)上就是暗中損害東北的權(quán)益,讓日本光干不說地進行。同年4月,在張的許可之下,日本的“滿鐵會社”以“振興鐵礦無限公司”的名義,控制了著名的鞍山鐵礦。張作霖的老朋友、老牌漢奸于沖漢當上了掛名總辦,為日本效力。
關(guān)于土地“商租權(quán)”的問題,是日本在侵華“二十一條”中向袁世凱提出的侵害中國主權(quán)的要求,其內(nèi)容是日本人在“滿洲、東部內(nèi)蒙古”可以自由租買土地。對此和整個“二十一條”,袁世凱后的北京政府一概不承認,張作霖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私下承認“商租權(quán)”。
“二十一條”中的第五條是要求中國聘用日本人作軍事顧問和警察顧問等,對此,袁世凱都不敢承認,但張作霖在東北卻私自承認并加以實行。在遼源、奉天等地均有日本警察顧問,菊池武夫、町野武馬、本莊繁等是張作霖的日本顧問,每當對日交往棘手之際,他往往要求教于日本顧問。張作霖把町野當作親信,每年必定派他去日本一次,聯(lián)絡朝野要人。日本顧問成為日張勾結(jié)的重要紐帶,而這些顧問其實都是日本的坐探,他們的所作所為,可想而知。
張作霖不僅出賣東三省的白山黑水,還竭力鎮(zhèn)壓反日愛國運動。
1918年5月,中國青年學生為反對段祺瑞與日本簽訂的中日共同防敵協(xié)定,掀起了反日、反段斗爭,東三省留日學生返回奉天組織鐵血團、殉國團進行反日活動。張作霖竟下令禁止旅館收留學生,誣蔑學生“擾亂治安,有礙邦交”。
五四運動爆發(fā)后,張作霖公開致電挽留賣國賊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公然指責學生“白晝行暴”,為日本帝國主義辯護。如此公開地站在日本侵略者一邊,毫無民族氣節(jié),極力反對和鎮(zhèn)壓愛國運動,在全國都是首屈一指的。故而日本主子對張作霖頗為滿意,對張“能防患于未然”,深表感激,并讓駐奉總領(lǐng)事向張作霖當面致謝。
1920年10月,延邊地區(qū)發(fā)生了琿春事件,即朝鮮愛國者與延邊朝鮮族、漢族同胞相互團結(jié)反抗日本侵略者的事件。他們焚燒了琿春的日本領(lǐng)事館,又燒了日本侵占的市街。日本帝國主義者無視中國主權(quán),公然出兵一萬多人向延邊和琿春地區(qū)進犯,并無恥地要求中國出兵配合鎮(zhèn)壓愛國群眾。張作霖得到主子的命令后,表示作為東三省巡閱使有盡力協(xié)助日本鎮(zhèn)壓延邊抗日人民的責任。于是派兵3200余名,又派顧問町野武馬到吉林,會同鮑貴卿圍剿延邊人民。
張作霖自以為抱著日本人的大腿便可相安無事,一直做他的東北王了,誰知未等人民群眾斗爭的烈火焚毀他,日本人便一腳把他蹬開了。
張作霖一向唯日本馬首是瞻,但隨著張在中國處境的日益不妙,日本人圖謀中途換人。日本人想利用張作霖控制北京政府,攫取更大權(quán)益,而張則企圖利用日本人鞏固北京政府,二者產(chǎn)生矛盾。
蔣介石和汪精衛(wèi)相繼叛變國民革命之后,日本帝國主義者感到張作霖已經(jīng)無力維持自己的統(tǒng)治,于是準備直接動手,干涉中國革命,以保護自己在華的利益。
這時,日本本土爆發(fā)了嚴重的經(jīng)濟危機,以“中國征服派”聞名的田中義一上臺,主張對華采取“強硬外交”,于是爆發(fā)了濟南慘案,日軍出兵山東阻止蔣介石北上。此舉果然動搖了蔣介石北上信心,于1927年8月13日宣布下野,9月即偕親日派張群親赴日本會見田中,乞求田中的支持。
日本田中內(nèi)閣在出兵山東的同時,著重研究了對張作霖的策略。6月間,日本外務省亞洲局局長木村向日本外務省提出了一份有關(guān)中國時局對策考察的報告,這份報告詳細地分析了張作霖的處境,提出了日本對張的策略。
報告認為“對華北尤其是對滿蒙,因為與日本有密切接壤的利害和為東亞的安寧起見,從帝國的立場來看,必須講求確保政局安定的對策”。日本“對滿蒙問題,不能像火災中的小偷似的,攫取一兩件權(quán)利”,“其先決條件首先是在相當時期內(nèi),保持該地區(qū)的安定。因此,總是以張作霖為惟一支持的目標,是極為短見的,而且是頗不策略的”。這是因為從張作霖的現(xiàn)狀來看,他在中國國內(nèi)各政治家、各團體、各軍人中間已沒有威信,“現(xiàn)在恢復他的愿望,不過是空想”。報告說,在這次中國大變革時期,日本朝野必須考慮的重要問題應該是:
“及早把張作霖的一身沉浮和帝國在滿蒙特殊地的維護,加以截然區(qū)別考慮,并付諸實行的時機已經(jīng)到來。即鑒于現(xiàn)在張之苦境,我們只要不予援助,他的自我消亡已是時間問題,……必須拋棄和他生死與共的想法,……為此,對他不但要絕對不予援助,必要時對他施以相當壓力,也在所不辭?!?/p>
報告中還對張作霖下場的幾種形式作了預測,并設(shè)想將來以王永江或楊宇霆為日本在東北的代理人,等等。這份報告明確地提出了要拋棄張作霖的建議。
同年夏天,田中又“贈張作霖人型一具”,暗示他:“汝為小孩,須從吾命,若不從者,我可玩汝于股掌之上?!绷硗馓镏杏峙缮嚼娲髮⒁允紫嗵厥股矸輥砣A,“勸張作霖退隱”。上述事實表明,日本田中內(nèi)閣已決定采取卸磨殺驢或使其完全傀儡化的對策。
1927年6月,日本首相田中在外相官邸召開了所謂東方會議,其目的就是“使?jié)M洲脫離中國本土,置于日本勢力之下”。東方會議之后,日本立即采取措施,乘張作霖還掌握北京政權(quán)之機,向張索取滿蒙權(quán)益。為此,田中內(nèi)閣先后派遣日本駐奉總領(lǐng)事吉田、駐華公使芳澤謙吉、滿鐵總裁山本條大郎等,用軟硬兼施的手段,對張作霖展開了索取滿蒙權(quán)益的交涉,交涉的主要內(nèi)容是日本在東北鐵路修筑權(quán)和履行郭松齡反奉時張作霖與日本簽訂的密約。
日本帝國主義提出的這些要求,并非從東方會議后開始的。此前日本已對張施加壓力,但張對日本的要求,或推托,或拒絕,不愿完全按日本意圖行事。張作霖隨著自己勢力的發(fā)展和擴大,日益感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受到日本的約束,動輒受日本的“勸告”是件苦惱的事;同時又感到,在未入關(guān)之前非依靠日本不可;入關(guān)后控制北京政權(quán),單靠日本的支持是不夠的,也要爭取美英等國的支援,以便“以夷治夷”。此外,國內(nèi)日益高漲的反帝浪潮,也使張作霖不敢輕易答應日本的侵略要求。張作霖的這些行為使日本大為不滿,為了防止自己權(quán)益的喪失,日本人在張作霖的統(tǒng)治即將瓦解之際,更加快了對東北權(quán)益的掠奪。
在“滿蒙交涉”過程中,日本采取的第一步行動是派態(tài)度蠻橫的駐奉總領(lǐng)事吉田茂向奉天當局直接施加壓力。1927年8月,吉田茂會見奉天省省長莫德惠,狂妄地要求莫德惠接受日本的要求。這時,由于日本出兵山東,召開東方會議和索取東北權(quán)益的侵略行徑,激起了全國人民的憤怒,使人民的反帝斗爭的矛頭集中指向日本。在東北,久受日、張壓迫的人民,也迅速掀起了反抗斗爭,斗爭擴展到各個階層,遍及東北各大城市。8月下旬,奉天省議會開始協(xié)商反日辦法,這一切為莫德惠抵制吉田茂的無理要求提供了一面很好的盾牌,使吉田在奉天的交涉不得不陷于中斷。
日本當局看到與東北地方交涉無甚結(jié)果,決定派駐日公使芳澤謙吉在北京與張作霖作直接交涉。
芳澤帶著田中親筆書信及所贈禮物面交張作霖,向張?zhí)岢隽恕皾M蒙黨書”(黨書即備忘錄),要求解決一切“懸案”。張作霖假裝糊涂,說他不知詳情,讓芳澤與楊宇霆交涉。芳澤走后,張作霖馬上在“帥府”召集會議,商量對策,在場的人都贊同由地方去直接交涉,以便留下緩沖余地。于是,楊宇霆向芳澤提出這個意見,并希望芳澤轉(zhuǎn)告吉田茂收斂自己的脾氣,以利于談判。芳澤深知東北地方當局一切唯張作霖的命令行事,與他們的交涉,只能是浪費時間,因此只想在京與張直接交涉。這時,東北人民又再次爆發(fā)了反日運動,為張作霖提供了一面很好的擋箭牌,結(jié)果日、張交涉又陷于停頓。
但日本侵略者與張作霖的交涉并未停止,田中內(nèi)閣鑒于中國人民反日運動的興起和考慮到張作霖對日表面強硬,暗中屈服的特點,于8月上旬密派山本條太郎(即將上任的滿鐵總裁)直接與張秘密談判。山本一改吉田茂強硬交涉的做法,企圖用其他辦法促使張解決“滿蒙”懸案。為完成任務,山本選用了兩名助手:一是與張作霖私交很深的中國通——中日實業(yè)公司的江藤斗二,此人可以自由進出張作霖的內(nèi)室,一是張作霖的顧問町野武馬。
町野和江藤在北京和張作霖交往,不斷向張吹捧山本,并拿出山本提出的“東北鐵路方案”與張作霖私下商談。張作霖開始不大同意,但經(jīng)不住町野、江藤二人的威逼利誘,軟磨硬纏,張作霖提筆在記載著鐵路線的文件上圈了四條鐵路。江藤說:“我們可以放棄兩條,請再圈一條,共留五條吧。”張說:“在我不了解的地方修鐵路,是無法約定的?!苯僬f:“五十步和百步的區(qū)別嘛?!睙o奈,張作霖又拿起筆圈了一條,這時,張作霖忍不住說道:“這只是預備性的協(xié)商,請暫且不要發(fā)表。”
江藤在事后去大連向山本匯報情況,山本問他:“有希望嗎?”江藤說:“大概能成?!鄙奖緸榱颂铰爮堊髁氐奶搶崳瑳Q定派自己的妻子親到北京拜訪張作霖。于是,滿鐵派專車送山本夫人到北京游覽,張作霖聞訊,派自己夫人主持歡迎,并派專車前往迎接。隨后設(shè)宴招待山本夫人,其款待之情“是史無前例的”。山本聽到這一消息后,認為他親自前往北京結(jié)束交涉的時機已到。
10月10日,山本到了北京,隨后與張作霖訂立了所謂“滿蒙五路協(xié)約”。同時,為了收買反對者,山本送給張作霖500萬元。至此,張作霖終于在日本的壓力下和日本簽訂了出賣中國東北路權(quán)的密約。
日本田中內(nèi)閣在向張作霖索取東北主權(quán)時,又在東京和前來日本求援的蔣介石進行了秘密談判。蔣介石在取得田中“日本絕不援助張作霖”的承諾后,承認了日本在“滿蒙”的特殊地位。
蔣介石在取得日本的諒解,特別是取得美國的支持之后,于1928年1月,重任“北伐軍”總司令,決定北攻張作霖。同年4月,他和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等新軍閥,組成一、二、三、四集團軍,對張作霖發(fā)起了進攻。在蔣馮聯(lián)軍的進攻下,山東的張宗昌節(jié)節(jié)敗退,丟失了濟南,張作霖見勢不妙,令奉軍倉皇后退,北京政權(quán)已危在旦夕。
但這時,張作霖并不想退出關(guān)外,放棄他贏來的北京政府。于是故技重施,于5月9日發(fā)出了“息爭議和”的通電,重彈“凡屬討赤者,雖敵為友”的老調(diào),幻想停戰(zhàn)議和。同時,派代表到南京與蔣介石商討聯(lián)合問題。一個明送秋波,一個暗拋媚眼,你來我往,一場蔣張聯(lián)姻之戲似乎就要在1928年的中國政治舞臺上演出。因為馮玉祥與奉系結(jié)怨甚深,絕不同意聯(lián)系,蔣介石只有作罷。
日本人的目的是逼張作霖承認其在東北的權(quán)益,一再逼張作霖回東北,張作霖一心留戀北京。日本人準備除掉他,方案有二:一是在北京刺殺,二是在皇姑屯炸車,結(jié)果選擇了后者。
當時,張作霖不但與蔣介石勾勾搭搭,而且向美國大獻殷勤,幻想求得美國的支持。奉張的聯(lián)美活動,引起日本的極大不滿,也成為后來皇姑屯事件的導火索之一。
當國民黨軍隊逼近京津時,日本惟恐戰(zhàn)亂波及滿洲,一面增兵青島,威脅南軍北進;一面對張作霖施加壓力,逼迫張作霖及早離京,避免戰(zhàn)火由關(guān)內(nèi)燒到關(guān)外,威脅到日本在東北的權(quán)益。
5月17日晚,為逼張退回東北,日使芳澤會見張作霖,與張談至深夜。芳澤說:“大勢已經(jīng)如此,為使戰(zhàn)亂不波及京、津,收拾軍隊撤回滿洲以維持治安對奉天派是萬全之策。”張作霖怎么肯聽從芳澤的勸告而輕易放棄北京政權(quán)呢?因此非常不高興,拒絕了芳澤的要求。芳澤仍然不肯罷休,繼續(xù)追問道,你們能打過北伐軍嗎?張作霖說,如果打不過他們,我們可以退回到關(guān)外。
張作霖
芳澤卻不懷好意地說了一句“恐怕未必回得去吧”。張作霖生氣地說,關(guān)外是我們的家,愿意回去就回去,有什么不行呢?芳澤看到張作霖并未被這些話所嚇倒,就進一步采取威脅手段,警告說:“帝國政府為維持滿洲治安計,不得不取適宜且有效之措置”,并乘機向張索取“滿蒙”權(quán)益。不僅如此,他又向張威脅說:“張宗昌的兵在濟南殺死幾十名日僑,你對此應負一切責任?!?/p>
這一連串的威逼,使張作霖勃然大怒,從座上站起來,把手里的翡翠嘴旱煙袋猛力地向地下一摔,磕成兩段,聲色俱厲地沖著芳澤說:此事(指張宗昌殺日僑事)一無報告,二無調(diào)查,叫我負責,他媽拉巴子的,豈有此理!他說完之后,就扔下愣在一邊的芳澤,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客廳,三個多小時的會談就這樣結(jié)束了。
那時,張作霖本想借日本的武力留在關(guān)內(nèi),但是對日本的逼迫行徑大為反感,干脆拒絕日本的“警告”。而且,這時全國人民的反日浪潮使張作霖感到:在這種形勢下回到東北,做日本的傀儡,日子是不好過的,因而不愿接受日本的要求。
日本見張不聽擺布,對他繼續(xù)施加壓力,警告他:如果不聽勸告,等到失敗后回到東北,就要解除他的武裝。同時,日本關(guān)東軍也開赴戰(zhàn)略要地。在這種形勢下,張作霖大勢已去,不得不表示離開北京退回關(guān)外。
5月30日,張作霖召集張作相、孫傳芳、楊宇霆、張學良舉行會議,決定下總退卻令。6月1日,張作霖邀請外交團到元帥府,在懷仁堂與外交團告別。在致詞中,他以極悲痛的語句道出自己被迫出關(guān)的無奈與沮喪。
張作霖雖然宣布退出北京,但決不甘心放棄既得的統(tǒng)治地位。在離京前,他命許蘭洲將安國軍大元帥府的印、旗,國務院的印信,外交部的重要檔案全部運往關(guān)外,并下令一切重要命令,仍由他(大元帥)的印蓋印發(fā)布,想在關(guān)外遙控北京政權(quán),有朝一日再卷土重來。
張作霖退出北京之前,日本已經(jīng)策劃了對付他的辦法。當時,在日本內(nèi)部有兩種意見,一種以土肥原賢二、松井七夫等人為主,主張解除張作霖敗軍的武裝,逼其下野,以楊宇霆代之;一種是關(guān)東軍司令官村岡及其高級參謀河本大佐,積極倡導除掉張作霖。前者較為溫和,后者較為激進,但無論溫和還是激進,拋棄張作霖卻是殊途同歸。最終,他們選擇了日本關(guān)東軍的方案。
村岡司令官和河本大佐謀殺張作霖的計劃本來是一個目的兩種方案。在張作霖出關(guān)的前幾天,村岡與河本正在為謀殺張作霖而各自活動。村岡密派竹下義晴少佐到北京組織刺客。竹下受命后,從司令官室退出來時,在走廊上遇見了河本大佐。他對河本說:“現(xiàn)在要去北京?!闭f話時神色不太自然,河本察覺到竹下表情有異,認為必有要事,很想探聽到真情。于是對竹下說:“去京是今天晚車……上車前我們一起吃點飯吧?!?/p>
隨后他就把竹下少佐領(lǐng)到沈陽十間房“招待所”的一個“綠”字號的客間里。吃飯時,竹下在河本的追問下,泄露了到北京殺張的計劃。當時河本等正準備炸張,于是對竹下說,在北京刺張?zhí)kU,失敗后將由個人負責,又表示關(guān)切地說:“我不能讓你去,還是我替你干吧。”讓竹下照樣去北京,但去北京的使命由殺張變?yōu)閭刹鞆堊髁氐男袆?,尤其是把張退出關(guān)外的時間坐的火車準確通知他,并表示愿意承擔一切責任。這樣,在關(guān)東軍內(nèi)的兩個謀殺計劃嫁接成功,合二為一了。
日本關(guān)東軍參謀部的人員在河本大佐的親自指揮下,事先在離沈陽一公里半京奉路和南滿路交接點皇姑屯車站布下所謂“必死之陣”;在鐵路交叉點里埋置了30麻袋黃色炸藥,在五百米外的瞭望臺上用電氣機控制觸發(fā)爆炸;在交叉點以北裝置了脫軌機,在附近又埋伏了一排沖鋒隊,以備萬一。這時,萬事俱備,只欠張作霖專列的到來。
在張作霖決定回奉的前幾天,奉天憲兵司令齊恩銘曾有密電到京,說老道口(南滿路與京奉路的交叉點)近日被日方封鎖,恐怕有什么行動,希望張作霖防備。但一生機警的張作霖,卻對這生死攸關(guān)的消息喪失了應有的警惕,不以為然。他雖然也曾想坐汽車取道古北口出關(guān),但最后因怕公路坎坷不平,仍決定乘火車離京。他也“故布疑陣”,一再改變行期,最后決定6月3日離京。
在張離京前夕,日使芳澤仍去糾纏張作霖,逼他正式履行日張密約的手續(xù)。張作霖對于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非常氣憤,在辦公廳大聲罵道:“日本人不夠朋友,竟在人家危急的時候,掐脖子要好處?!本芙^在芳澤送來讓他簽字的文件上簽字。這時,日、張關(guān)系已非常緊張,張的隨身官員都有一種惴惴不安的預感,惟恐出事,有的還私下準備了藥布、餅干,以備萬一。
6月3日夜間,張作霖出帥府西門,乘黃色的鋼制汽車出發(fā),汽車在警戒嚴密的夜色中開往車站。張學良、楊宇霆、孫傳芳等都帶著沮喪的表情前來送別,月臺上明亮的燈光照射在衛(wèi)兵的刺刀上,反射出炫目的光芒,氣氛森嚴卻又沉悶。張作霖在告別時,故作鎮(zhèn)靜愉快,可當他踏上火車,向中南海方向回顧時,眼里卻異乎尋常地泛出淚花,他是多么的留戀自己曾得到的北京政權(quán)??!隨行回奉的除了“大元帥府”的官員及衛(wèi)隊外,還有張作霖的六姨太和三公子學曾以及日籍顧問町野等。
專車是慈禧太后乘坐過的花車,共22節(jié),張作霖乘坐的包廂在中間。當專車到達天津時,日籍顧問町野在天津站下車,但這也沒有引起張作霖的警惕,仍然走向死亡之路。專車預定4日午前3時30分到沈陽,誤點兩個小時。沈陽車站已有上千名軍警警戒,恭迎張的大駕。
1928年6月4日當專車開到皇姑屯附近時,早已埋伏好的日本關(guān)東軍東宮大尉一按電鈕,預先埋下的炸藥全部爆炸,張作霖所乘的藍色鐵甲車被炸得粉碎,車身迸出三四丈遠,只剩下兩個車輪。張作霖身受重傷,他的六姨太受炸身亡,未死的隨從在附近找到一輛結(jié)婚汽車,強行將新娘趕出,張作霖在齊恩銘的扶送下,坐汽車回到“帥府”。此時,張已奄奄一息,對他的老婆盧夫人說:“我受傷太重……恐怕不行啦……叫小六子(張學良)快回沈陽……”,說完就死了。
張作霖被炸后,日本關(guān)東軍司令部為掩蓋事實真相,按預先計劃,立刻調(diào)動工兵趕修鐵路被炸的部分,并且逮捕了十多名無辜的中國居民,誣陷為國民黨北伐軍謀殺犯。他們還專門殺了兩名中國人扔在肇事地點,口袋里塞上偽造的北伐軍的信,以便混淆視聽。這兩名被殺者是沈陽車站的小工,因吸食毒品,被日本警察抓去,拘留在一處,先給他們剃頭洗澡,然后換上衣服,給他們吃好的。住了幾天后,忽然把他們叫出來,帶到南滿鐵橋附近,然后把他們處死于路旁,裝成炸車的兇手。
日本關(guān)東軍在制造皇姑屯事件之后,又在沈陽制造了一系列事端,企圖引起東北混亂,挑起軍事沖突,乘機占領(lǐng)東北,他們甚至還想謀殺張學良。日本帝國主義者的陰謀詭計當即為奉天當局識破,為穩(wěn)定局勢,防止日本乘機舉動,決定對張作霖的死,密不發(fā)喪。6月6日,奉天公署發(fā)表通電稱,在皇姑屯爆炸事件中,“主座身受微傷,精神尚好”。
除此之外,元帥府的廚房每日照常為張作霖準備飯菜,杜醫(yī)官天天到帥府上假裝換藥并填寫醫(yī)療經(jīng)過和處方,以瞞過日本人的窺探。日本方面大起疑心,不斷派人慰問求見,都被婉言謝絕。一次,日本派本莊繁夫人與林權(quán)助總領(lǐng)事夫人以慰問為名,突然到元帥府拜訪張作霖的五姨太。五姨太盛妝出來招待,談笑依舊,找不到一絲漏洞,元帥府內(nèi)外也一切正常,毫無變動,兩夫人只得悻悻而歸。直到張學良回奉,日本才知道張作霖早死了。
張家墓園
張學良接到其父被炸的消息,當即秘密化裝返沈。在驚恐中到達奉天,當即在父親靈前痛哭失聲,對日本侵略者恨之入骨,發(fā)誓要報仇雪恨。為穩(wěn)定局勢,他決定6月21日為父親發(fā)喪。發(fā)喪時,日本政府故作鎮(zhèn)靜,特派林權(quán)助前來吊祭,還想拉攏張學良。但張學良內(nèi)懷國仇家恨,拒絕日本的勸說。隨后,在美國人和蔣介石的勸說下,改旗易幟,服從了南京政府。河本暗殺張作霖,原是為了引起東北政局的混亂,然后乘機獨占東北,卻無意中幫了蔣介石一個忙,促成了南北的統(tǒng)一!